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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验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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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轮的阅选是在七月二十日举行的,这一轮明显是严阵以待了,连门口的侍卫都增加了许多,皇宫派下了稳婆和年老的宫女,提前一晚上住进了馆里。

    这些稳婆,除了接生以及为皇子皇孙们教授阴阳和合之道外,还在宫廷选美时起着重要作用,不仅要参预辨别美丑,而且要对秀女作裸体检查,如皮肤、***阴部等,在贞节观十分盛行的明代,是要检查选入宫内的女子是否是处女的。

    在妃嫔贞节这一点上,明朝是绝对比其他朝代要严格的。在汉、唐、宋朝,屡屡出现不是处子的宫妃,有寡妇、再醮之妇、歌妓、官妓,甚至还有夫家犯了罪被弄到掖庭干活的罪人——皇帝有鉴于此,“立纲陈纪”,在宫廷选美上要求非常严格,绝对不允许有不是处子的秀女入选,稳婆一旦发现不是处子的秀女,要立刻上报,然后这名秀女连赏赐都没有,就会被颜面无存地赶出去。

    张昭华被宫女引着进入了密室中,一进去眼睛先不适应了,因为外头光线足,里面昏暗一片。等她定了定神,才看到这一间小小的密室陈设十分古怪,有一张床是基本的,还有一个马桶摆在床前。

    她还没想明白马桶是干什么用的,就听见一道冰冷严厉的声音,让她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张昭华就当是公共澡堂里搓澡了,心里没觉得有多羞耻,但是面上还得适时地表露出一点羞臊的样子,看似扭捏实则利落地解了衣服躺在了床上。

    一个老女人从阴暗处转出来,身后还有一个尚宫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应该就是稳婆了,她袖子是紧紧束拢在一起的那种,如果不是穿了一身花色衣服,张昭华一晃神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在手术床上进行外科手术呢。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那稳婆揉捏了她的两团胸脯肉,毕竟是两枚青涩的小果子,被她揉搓地很疼,而且愈发硬了起来。接着这稳婆的手又向下探去,张昭华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难耐地夹紧了双腿,不过这稳婆比她力气大多了,又把她的腿强硬掰开,仔仔细细地看着。

    这下张昭华这个两辈子加起来活了有四十多的女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但是这稳婆也没有因此而停手,又在她髋骨盆骨那里上上下下摸了一圈。张昭华记得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女人在有了男人之后,两侧的盆骨会渐渐打开,走路的姿势什么的,都不再和处子时候相同了。不知道这稳婆是不是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盆骨上也摸来摸去。

    好不容易听到一声让她起来的声音,张昭华如获大释地一轱辘爬起来,正要穿衣服走人呢,就听见那稳婆道:“还没完呢,先不要穿衣服。”

    她让张昭华蹲在床前那个恭桶上,张昭华吓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那稳婆见她迟迟不动,又呵斥了一声,张昭华就往恭桶上坐了上去,心里千奇百怪的想法全都冒了出来,比如说这是不是要采集尿液验尿什么的?

    然而下一秒这老稳婆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绵纸条,快速塞进了张昭华的鼻子里。张昭华猝不及防之下鼻腔被捅地一下子发痛发酸起来,忍不住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还不算完,显见地是这稳婆就是要让她打喷嚏,一连捅了十几下,张昭华就打了七八个喷嚏出来,最后狼狈地鼻涕都飞溅出来,把自己恶心了个紧。

    她打喷嚏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肩也被稳婆按住不让她离开恭桶。张昭华打完喷嚏之后,那稳婆才叫她离开,然后探头往恭桶里看去。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张昭华简直快要被逼疯了,不过她的考核被告知是通过了,让她穿上衣服去偏殿进行下一轮的考核。

    张昭华晕头转脑地出去,看到吕氏从另一个密室中出来,也差不多是脸色苍白的模样。

    她急忙追上去,问道:“你怎么样?”

    吕氏长长出了口气,道:“说是过了,让去偏殿。”这根张昭华听到的一样,张昭华就小声问道:“让咱们坐在恭桶上打喷嚏,这是什么道理?”

    “嘘——”吕氏冲她比了个禁言的手势,用蚊蚋一样的声音解释道:“我也是进去之前才听人说的,那桶里铺放得是细细的干灰,叫我们解了衣服坐于桶上打喷嚏,若是破身的,上气泄,下气亦泄,干灰必然吹动;若是童身,其灰如旧。”

    张昭华惊得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科学道理。按她说,那一层膜虽然确实是有屏障的作用,但是也不是完全闭合的,因为膜上会有孔,要不然经血怎么流出来?那还是有风可以露出来啊!况且有一些妇科疾病比如盆腔炎的女生,那里就是不打喷嚏也漏气,这样的鉴别方法,岂不是太没道理么?

    不过张昭华来不及为刷下去的淑女默哀了,因为接下来还有重要的环节没完成呢。稳婆验贞之后,她们要去偏殿里再脱一次衣服,这一次是全身的细看,入选的淑女身上不能有一丝疤痕,肌肤必须白皙而细腻光泽,才算是通过第三轮的精选,成为妃嫔的备选。

    张昭华身上没有天生的瘢痕,也没有后天的伤疤什么的,几名宫女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三遍,都连连点头。然后又让她把双臂张开,探查她腋下是不是有异味——当然张昭华没有狐臭,腋下只有青春期发出的几根细细的绒毛。

    倒是那老嬷嬷见了,指着道:“一般女子腋下是有毛发的,稀疏是正常。如果阅选中看到有一点毛都没有的,反而要细细查看,因为这女子会矫饰,提前将毛发剃去了。”

    谢天谢地,张昭华本来也想着要绞掉自己腋下几根不雅观的毛呢,想了想还是没付诸行动。

    在查看皮肤这一点上,基本的要求是没有皮肤病,那些有银屑病之类的皮肤病的淑女,自然不能留着;同时还要要求皮肤细腻白皙有光泽,如果是粗糙枯黄干瘪的,需要细看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淘汰。

    其实官选是有一定的公平性的,让秀女在馆子里白吃白住了两三个月,因为有些淑女确实家境贫寒,自幼营养不良——到了馆里吃上了好的也不用劳作了,而且还下发宫里的洗浴护肤的用具,皮肤其实会有很大的改善的,这一点这些嬷嬷们心里都有数。但是如果两三个月这淑女的皮肤还是差劲地很,那就没有调养回来的可能性了,刷下去的就是这一种。

    张昭华从屋子里穿了衣服走出来,一路上听到不少的哭声的哀泣的声音,都是被直接告知不中选的,这样也没法,只能收拾东西走人。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又拿出针线包看起来。

    郑氏寄这东西什么意思她还是没想明白,最开始她想的是父亲张麒那里有了讯息了,针就是刑讯的意思,因为据说有一种刑罚对付犯人用的就是牛毛针,刺入指甲里,十指连心痛不欲生。

    但是这太奇怪了,张昶和郑氏都识得一些字,干嘛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她想来想去倒把自己想的头疼了,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等她从五颜六色的睡梦里醒来,全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