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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其次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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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以全胜的策略争于天下,从而既不使国力兵力受挫,又获得了全面胜利的利益,这就是孙子谋攻的上乘方法,马服君以为如何?”

    赵奢听了明月洋洋洒洒说这么一大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又是一个死读兵法的,岂可以此两可之术治国、邦交?长安君,大王和太后怎就放心让你为正使入燕?”

    这一骂,却是把他儿子赵括也骂进去了,赵括却是不服气了,当即为长安君抱不平道:“父亲,长安君在临淄时与秦国使者、齐国群儒周旋,不落下风,岂是不懂伐交之人?”

    赵奢嗤之以鼻:“老夫这一生,见过楼缓、苏秦、苏代一大群纵横家,除了苏秦尚可外,其余都是言过其实之辈。彼辈日夜在君王面前鼓吹,说善用兵者,不通过打仗就使敌人屈服,不通过攻城就使敌城投降,摧毁敌国不需长期作战,可到头来,若是离开了军争之胜,这一切,都是一番空谈!”

    作为一个务实的将军,赵奢很讨厌策士。

    明月承认道:“诚然,两国之交,必先胜于军争,若是作战打不过,再好的谋略也是空言。强大的军力是争霸前提,但在战场战胜敌国后的策略,就值得商榷了……”

    他举起了例子:“马服君想要的,是对邻国倾尽力量攻伐,夺取其城池,收纳其百姓,从而使赵国疆域越来越大,国民越来越多,国力也越来越强罢?”

    “不错!”这是赵奢一生孜孜以求的目标:“当年中山国领土有方圆五百里,武灵王独自将其吞并,功业建成,名声高杨,利益到手,天下没有谁能侵害赵国……这才是强国之法,而不是今日得三城,明日割五城,长此以往,国不强而弱矣!”

    他的话语里透露着一位老将的焦虑,以及继续建功立业的雄心。

    但明月摇了摇头:“马服君可不要忘了,当初武灵王灭中山,仅仅是靠了胡服骑射的军力强盛?前后又花了多少谋略?”

    他看向赵括,笑道:“括兄可否说说灭中山之战里的伐谋伐交?”

    赵括当仁不让,也不给自己老爹面子,当即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中山本依附于齐国,极其骄横,多次反击燕、赵,得了不少城池。武王知道中山不可强取,便与中山五国相王,使得中山与齐国反目,接着派乐池去中山国做相,洞悉了中山虚实,还在中山散播儒学,使得中山国上下不修武而好儒。最后,又迎接燕昭王归国,从此燕成了赵的盟友。”

    “恰逢此时,孟尝君联合五国伐秦,在函谷关与秦军鏖战,诸侯无暇顾及中山存亡。自此,天下形势对赵国极其有利,即便如此,也花了二十万大军,前后进攻了五年,才灭亡了中山。”

    明月颔首:“不错,二十万人,五年而归,马服君是参与灭中山之战的老将,想来比我更加清楚,当年的战事艰难到何等程度。”

    当年的战斗历历在目,赵奢岂能忘得了?顿时沉默了,却听明月又问道:“试问马服君,灭燕与灭中山相比,孰难孰易?”

    赵奢沉吟:“自然是灭燕难。”

    “不错,就算赵国外部没有强敌,就算齐国协助,想要灭掉方圆两千里,人口两百万,号称带甲二十万之燕,恐怕要花整整一代人时间罢?若燕王遁逃辽东,时间可能更长。故而,与燕国彻底交恶,便不是明智之举,毕竟西境强秦虎视眈眈,赵国能放在东边的兵力寥寥无几。若这次我不顾一切,定要燕国多割土地城邑,就算燕王答应了,事后也会怀恨在心,日夜修甲备兵,等秦国与赵国交战于西方,燕国再度起兵南下,试问那时候,这次割取的几座城邑,是不是都要丢失了?搞不好,腹背受敌之下,赵国还会有亡国之危!”

    这是真实存在的问题,以赵奢之才,不可能看不到,但他却不会因此而放弃武将的诉求。

    他大笑道:“老夫曾听说过,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说的就是长安君啊。因为害怕燕国与赵国彻底交恶,索性连城池都不敢割取?这和因噎废食有何区别?君不见,秦国正是逐渐割取邻国土地,才变成如今天下之半的,赵国欲与秦角逐,除了效仿秦国开拓疆土,强兵强民,还有何良方?”

    明月已经完全入戏了,他反驳道:“不然。秦,号称四塞之国,其北面有甘泉高山、谷口险隘,南面环绕着泾、渭二水,右边是陇山、蜀道,左边是函谷关、殽阪山。有如此地利,形势有利就进攻,形势不利就退守,反正六国也很难攻入函谷关,这就是秦国优势之处,所以能对邻国任意宰割。”

    “秦孝公时先割河西;秦惠文王时再割河外、上郡、汉中;秦武王时得宜阳,打通了进取中原之路,到如今,河东、鄢郢落入秦王手中,秦军的旗号出现在河内、南阳,这真是积少成多,滴水穿石,依靠一城一池,一地一县,日渐形成了天大的胜势,着实令人畏惧。”

    “但即便如此,秦国在攻伐敌国时,也极其考虑策略,绝不会同时与两个大国为敌,故而才有张仪使楚绝齐之事!”

    “对于赵而言,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赵乃中央之国,四方皆敌,西有强秦虎视眈眈,若是对东方两国也咄咄逼人,导致腹背受敌,那是亡国之灾。”

    这下轮到赵奢沉吟了:“那长安君以为,应当如何?”

    “小子以为……”

    明月思考了一会,又看了看赵括,不管历史上的赵括有怎样的命运,这一世,他与赵括是过命交情,无疑是值得信任的,而赵奢,明月把他当做长辈一般尊敬,在那个计划上,也需要赵奢的支持,所以说服他很关键。

    他正要说出来,赵奢却比了比手,让赵括出去。

    “此事事关国策,岂是你一个小小校尉能与闻的,出去!”

    赵括无话可说,悻悻地离开了,明月心里好笑,对赵奢坦言道:“赵国现在应当重新拾起张仪苏秦合纵连横那一套,必须通过策略分化敌人,赢得盟友,而不应该一味夺取土地。攻城略地,短时间内不能增强国力,反而结下了仇敌。齐闵王时的齐国就是例子,以当时齐国之强,一旦四面受敌,一样会一朝崩溃!”

    “纵横之策?”赵奢心里冷笑,他对纵横家那一套一向是不感冒的,但方才长安君一通分析的确在理,让他也有些刮目相看,看来长安君这一路上没少思考啊。

    “那长安君以为,要如何对燕国施展纵横之策?”

    “马服君还记得苏代对先王说的那个故事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希望赵是渔翁,而鹬蚌,则是齐燕!”

    赵奢沉吟:“齐燕本就是世仇……”

    明月道:“士无定主,邦无定交,再大的仇恨,若是面临切实威胁,也会被忘掉。而赵国近年做的,就是在燕齐的旧伤疤上不断用刀剑比划,让两国有新裂痕。先前主张交还济北,是蔺卿和平原君的决策,为的就是让齐燕更多接壤,多生冲突,我在临淄时力主齐国与赵国一同伐燕,也是为此目的!故而我以为,此番割取燕国城池必不可少,定要让燕国付出代价,但也不可过分,切不能让燕国感觉到赵国的威胁更甚至于齐……”

    “何其难也。”赵奢摇头:“长安君有把握?”

    “值得一试。”

    明月解释道:“括兄已告诉我了,马服君以疑兵掠武阳之郊,使得燕国大震,燕军回援一事真是神来之笔。通过此事,小子认识到,燕国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同样分出无数派别,有的亲赵,有的亲秦,但这其中关系何等繁杂,小子此次,正想让马服君能写一封亲笔信,将我引荐给昌国君乐间!”

    赵奢矢口否认:“我与昌国君乃至交,乐间也是我子侄,但两家各为其主,战时绝无往来。”

    “仗不是打完了么?乐间可是此番燕国与赵国和谈的关键。”

    明月不依不饶,他很清楚,马服和昌国乐氏的交情,绝非那么简单,听说两家还约了儿女亲家,他来之前已请从赵国的乐乘求了一封信,但还想赵奢也给他一份,来个双保险……

    “信我可以写,燕国的将相关系,盘根错节,我也可统统告知于你。”

    赵奢看明月的眼神,逐渐从质疑变成了审视,但却没有一口答应:“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长安君对齐国又有何谋划?”

    明月毫无迟疑:“一面使齐燕相攻,赵国取利,一面也要想方设法削弱齐国,使其不得不依赖赵国,制衡燕国。”

    赵奢叹息:“高唐、麦丘、平邑、昌城这几处已还给齐国,齐国日渐恢复强盛,如何削弱?”

    “齐国的强弱,不在于那些城池。”

    明月笑了起来:“马服君别忘了,高唐、麦丘、平邑、昌城这几处,虽答应齐国要还回去,但平原邑和至关重要的平原渡口,不是还在赵国手中么?倘若东方有事,而安平君又不在齐国,老将军与廉颇将军随便一人引军而东,以齐国之羸弱,又无山川关隘之限,便可成当年乐毅破齐的破竹之势……”

    “长安君真如此想?”赵奢瞪了明月一眼,有些对他另眼相看。

    “我还以为,长安君和平原君一样,是亲齐的……”

    “我是赵国公子,如今更是赵国使节,一切以赵国利益为先,我哪国都不亲!”

    “善,大善!”

    赵奢露出了笑:“长安君说齐国强弱不在于城池多寡,那在于什么?”

    明月眨了眨眼睛:“在于一个人。”

    赵奢一愣:“人?莫非是……田单?”

    明月垂首:“正是马服君的老对手安平君,二君虽然不合,但马服君应该知道,正如马服君为赵国砥柱一般,安平君也是齐国柱石,少了他,齐国便不足为惧。”

    “话虽不错,但田单还能一辈子呆在赵国不成?”赵奢摆了摆手:“此番战罢,他便要回去了。”

    “这有何难?”

    明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让安平君有国难回,有家难归,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