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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选个北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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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好众人,萧宝儿寻了个空悄悄溜到了巫祖的毡房。

    破旧的毡房搞得她满头是灰,瞧见巫祖在煮东西,她凑到锅边就问:“煮的什么,那么香?”

    巫祖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儿公主的样子,不要把身上的灰尘抖落在我锅里。”

    “我钻羊洞过来的,从前很大的破洞,今儿怎么就小了,是不是桑吉瘦了?”

    巫祖没有搭腔,他和萧宝儿的关系在外人眼中一直是疏离的。他不喜欢萧宝儿,这孩子就是个麻烦,当初承诺北辽王帮其领孩子是个错误。

    萧宝儿也不喜欢他,任何一个公主都不愿从华丽的寝宫搬到他的毡房,同只山羊一起生活。

    “你怎么不说话,想不到那所谓的绝世武功被我练成了吧!”

    “不是所谓,我教你的却是就是绝世武功。”

    “那你怎么不练?”

    “太慢,太辛苦。”

    “那你还让我练?万一我要没练成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你没有练成,自然不敢让黑白阁护送,肯定也不会惹那么多麻烦。”

    说着,巫祖从锅里打出一碗汤递给萧宝儿,“天干物燥易上火,尝尝这碗虫草炖鸡汤。”

    萧宝儿一口气把汤喝光,满足的靠在垫子上休息,“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话是巫祖最常对她说的话,每次她做坏事被抓,巫祖都这模样,一副天下事尽在掌握的感觉。岁月轮转,如今变成她对巫祖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原人?”

    “每次喝醉你都朝中原方向磕头。”

    “有吗,也许我是朝克博格拉雪山磕头。”

    萧宝儿懒得解释,磕头只是其中一个细节。

    巫祖在北辽待了几十年,看似和北辽人一模一样,但他骨子里依旧是中原人,身上有着厚重的文化沉淀,和古老家族传承已久的高贵气息。

    最重要的是,北辽王出卖了巫祖,将其是中原人的事情告诉了萧宝儿。

    “葬礼之后你要去哪儿?”

    萧宝儿轻松的扔出四个字,“水底绿船!”

    巫祖搅汤的行为停顿了片刻,“去那儿干嘛?”

    萧宝儿放下碗,认真的问:“你真的是司马家族的人?”

    “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发现你对水底绿船一点儿不惊讶,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萧宝儿的猜测过程不算很难。巫祖若是中原人,肯定出自名门世家,否则不可能学习并掌握那么多知识。中原没有战乱,什么样的世家子弟会隐姓埋名躲在北辽?

    还有就是他传授给萧宝儿的武功,别人练一辈子还不如萧宝儿短短几年。这与黑白阁迅速崛起,阁主梅石任短期内培养出大批武林高手的感觉非常相似。

    姚溪桐的母亲可以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巫祖为何不可?

    锅里的汤一直在沸腾,巫祖拿出一个面团将其揪成小块扔入汤中。

    萧宝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吃法,好奇的问:“这什么呀?”

    “猫耳朵。”

    萧宝儿问完就想用筷去夹,巫祖拍掉她的筷子,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等一下,没看见面团才扔进去?”

    “小气!”

    巫祖不愿承认他姓司马,萧宝儿也不追问,一个继续搅拌锅中食物,一个看着食物发呆。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父王为什么替你死?”

    “这个不能说。”

    “水底绿船能找到吗?”

    “看你运气如何。”

    “一会儿帮我看个病人。”

    “凤公子?他和你什么关系?别说你不知道他中了同心蛊,此蛊无解。”

    “我答应别人要救他,去找水底绿船就为了帮他治好被挑断的手筋和脚筋。至于同心蛊,无论如何都得试试,治不好再说。”

    “和你父亲一样重誓守诺,这脾气要不得,看看你父亲一手养大的狼崽子。”

    萧宝儿笑了,巫祖把完颜禹称为狼崽子真是抬举他。一个只懂阴谋算计的小人也配称狼,他最多能用狼的另一个统称——畜生!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父亲不一样。”

    “我只为草原子民看病,你那位凤公子医术不见得比我差,他的病我看不了。”

    “他若是司马姝的儿子呢?”

    巫祖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说,“不看。”

    萧宝儿奇怪了,按说巫祖是司马家族的人,提到冯姝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看你在草原那么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就从我及笄那日说起……”

    早些时候,萧宝儿不懂中原男子为何说事要和说书一样,扯七扯八一大堆才说出主题。当开始和巫祖讲故事时,她有些了解这样做的好处。

    故事就是故事,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叙述故事的途中,还可以认真观察听故事的人的表情,以决定故事要不要这样讲,该不该一次讲完!

    讲到鬼镇的时候,巫祖听的很用心,萧宝儿知道能用什么吊起巫祖的胃口了。

    “黑白阁的阁主是谁?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为何不会武功,想想就觉得十分有趣,你认为呢?”

    巫祖笑了,道:“出去一趟长进不少,怎么变得和凤公子一样牙尖嘴利,该学不该学的全都会了。你的武功就因为吃了鸱尾给的蛊虫,误打误撞的练成了。”

    “是。”

    “想知道黑白阁阁主为何不会武功,又为何隐姓埋名吗?”

    “你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要付出代价。”

    萧宝儿知道巫祖口中的代价是什么,北辽王肯定会让巫祖劝她留在北辽继承皇位。她摇摇头,“我这人固执的很,说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要。”

    巫祖叹了口气,道:“人都死了,你还和他怄气?你以为我会让你留在北辽?”

    “难道不是?”

    “不是。”

    巫祖真没有想过让萧宝儿留在北辽。多年之前,北辽王把萧宝儿送到他的毡房,说这个女儿狼性十足,继承大统之后,不会造福子民,让他好好教育萧宝儿。

    他对北辽王的话一直持怀疑态度,养育萧宝儿多年,这丫头吃吃喝喝都与普通人无异,实在看不出身上有狼性。

    昨日挑战,他着实为萧宝儿捏了把汗,这丫头的武功全部是他亲授,什么水平他最清楚。

    看到萧宝儿一拳就能打死勇士时,他知道萧宝儿武功已经大成。看到萧宝儿越打越没克制,一拳将人打成碎片时,他总算懂了北辽王的心思。

    如果萧宝儿继承王位,要么混吃等死,要么征讨四方。

    以目前的局势来说,萧宝儿肯定会带领北辽大军征讨四方。

    她不仅会完成北辽王想要一统草原的大业,甚至会有超过北辽王的野心,把大夏也攻打下来。

    大夏气数未尽,北辽羽翼未丰,这场战役将会长达数十年,两个国家都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北辽王看到了这一切,用尽手段想要改变萧宝儿的性子,可惜收效甚微。萧宝儿不着急还好,一着急就变回了原样儿。

    萧宝儿问:“只要不留在北辽,你想让我干嘛?”

    巫祖道:“也孙和巴图两个部族的部主年迈不堪,九部制只是权宜之策,你认为谁更适合成为新的北辽王?”

    “我不是让乌鸦过来了吗?”

    “乌鸦啊!奴性胜于狼性,至今没有把宗源带出来的兵收归己用。年龄过大,又没有子嗣,他若称王,不出五年必乱。”

    萧宝儿皱眉想了会儿,又蹦出一个名字,“南拓拓。”

    巫祖问:“你是认真的?”

    萧宝儿点点头。

    巫祖皱眉想了好长时间才说,“要不这样,先按你的说法让南拓拓试试,他若不行你就回来。”

    萧宝儿把脸皱成了包子褶,万般为难的点点头,好像继承王位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一般。

    她问:“南拓拓这些年有点儿长进没?该不会给他个王位都坐不稳吧!”

    巫祖盛出两碗猫耳朵,递了碗给萧宝儿,自己端着一碗,径自埋头呼哧呼哧地吃了个干净。瞧他手一抹嘴就开始说话,萧宝儿真不想通什么事情能让司马家族的贵公子变成眼前这样儿。

    只听他道:“拓拓部是四个部族中最为兵强马壮的,除了和狼死磕,这人瞧着还行。”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他妻子出自鹿姆部,母亲也是,如果要有问题,这是最大的隐患。”

    “恩,”萧宝儿应了一声,默默地吃起碗里温度刚好的猫耳朵。

    北辽王治下的北辽国富民安,看似还不错,却有两个隐患一直没有得到真正解决。

    其一,继承人。北辽王没有嫡子,只有嫡女和庶子。若拿耶律宝儿和耶律宗源相比,一个是开创之君,一个是守成之君。北辽王更喜欢耶律宝儿,可惜父女两人都固执,北辽王妃的死逼走了萧宝儿。

    其二、部族稳定。北辽王雄心勃勃那些年,带着四个部族常年在外征战,不断为国内输送财富和奴隶。后因包庇北辽王妃,并认西肃质子完颜禹为义子等行为,导致了四个部主与其离心。

    北辽王死后,两个隐患全面爆发。

    南拓拓若是能服众,他将带领北辽走向全盛时期。

    唯一的隐忧就在于他的母亲和妻子都出自鹿姆部,所谓的克博格拉精灵,在萧宝儿看来就是情报贩子。

    鹿姆部打着调解纠纷的旗子干涉个各部族之间的斗争,并为此挣了不少钱。想到乌族由一万多人发展至十万人的改变历程,萧宝儿总觉得鹿姆部今非昔比,其真实实力不容小觑。

    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一碗猫耳朵,却没感受到这种面食与往日吃到面条有何区别。

    “王位的事情我应下了,你可以跟我去看病人了吧?”

    巫祖摇摇头,道:“完颜禹的人一直在门口盯着,我可不想和你一样钻羊洞出去。凤公子的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先把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遍……”

    萧宝儿把姚溪桐的状况说了。

    听到冯姝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子,以及何伯愿意以命换命的时候,巫祖微微有些动容,长叹一声,“作孽啊!”接着就陷入了沉默。

    锅子里煮的食物还在“扑通扑通”发出声响,除了这个,房间里非常的安静……锅子里的汤熬干了,食物发出一股难闻的糊味。

    萧宝儿将锅子从火上提开。

    巫祖听到响动,总算从思绪里挣脱出来。他看了眼漏刻,发现萧宝儿居然极有耐心陪他坐了一个多时辰没有说话。

    “难得见你那么安静,是因为信守承诺,还是因为凤公子对你很重要?”

    萧宝儿毫不犹豫地说,“姚溪桐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

    “他是我拜堂成亲的夫君,自然重要。”

    巫祖知道萧宝儿没说真话,也懒得追究,他道:“罢了,我随你钻一次羊洞吧!”

    “诊治时不要告诉他何伯的事儿,这是我对何伯的承诺。”

    巫祖白了萧宝儿一眼,“你以为我对谁都像对你那么多废话吗?”

    两人从毡房钻到羊圈,又从羊圈绕过护卫溜回皇宫。

    姚溪桐还没睡,瞧见巫祖跟着萧宝儿进来颇有些吃惊。转念想起北辽王,想到这对父女在一品居的所作所为,顿时释然了。

    真正奇怪的人是萧宝儿,谁同她相处都会变得奇怪。

    巫祖一言不发地帮姚溪桐诊脉,之后又用特殊手法帮其恢复了被何伯压制的内力。过程很痛苦,姚溪桐愣是一声不吭的承受着。瞧他心智坚韧,且善念不灭,巫祖觉得他与萧宝儿还真是良配。

    诊治过程很漫长,萧宝儿看着看着就睡了。

    巫祖问道:“听说她要为你去寻找传说中的水底绿船?”

    “是。”

    “宣德贤找了半辈子都没找到的地方,你凭什么找得到?”

    姚溪桐瞥了一眼熟睡的萧宝儿,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跟着她出门总有意外。”

    巫祖又道:“那地方也许能找到秘籍帮你恢复武功,但要真正恢复如初,你需要以虺(hui)筋做线,找一个高明的医者将你被挑断的筋脉重新连接并缝合。”

    姚溪桐问:“古书曾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不知巫祖口中的虺筋可是出自此物?”

    “正是。”

    “巫祖既知此物,定然知晓去哪儿寻找?”

    “此物我有,却于多年前赠与他人,凤公子若有心寻找可尝试从空智大师哪儿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