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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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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昨晚燕儿姑娘一定没有休息好,一直在挂念着龙在天兄弟二人的其中某一个,因此完好的妆容,并不能掩饰住她眉宇间稍显疲惫的神色。

    高丽实在太冷了,即使屋内的暖炉烧的通红,蒸腾的热浪使得视线都扭曲的模糊,可惜,白色裘衣包裹下的燕儿,还是不自觉的双臂抱肩,有些下意识般瑟瑟发抖。

    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俏丽模样。

    不得不说,任何女子,穿着一袭的素白,都会给她增添几分清纯出落的气质。纵然她身处青楼,张残甚至生出了此姝出淤泥而不染的错觉。

    “张公子。”燕儿姑娘的声音煞是好听,有种直接在你耳边呢喃,直接在你的心扉中轻舞的温柔。

    她用的自然是高丽语。

    所谓远来的和尚会念经,物以稀为贵。反正燕儿姑娘虽然相貌与中原汉人无异,她的相貌堪称绝伦。不过,见惯了美女的张残,反而认为她高丽美女的身份,无形之中,才使得她的魅力更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打个比方,有个哥们说他左拥右抱,拥红倚翠,天天晚上当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令人羡慕吧?

    但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哥们,淡定地说他上过外国妞,那么谁高谁低,立马就见分晓。

    哪怕这个外国妞自小生活在热带地区,还是个光头,体重的零头超过九十,这都不碍事。

    异域风情的美女,天生自带吸引力。

    张残嗯了一声,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还特意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张残见过燕儿姑娘。”

    燕儿姑娘有些好奇地问:“张公子的名字,为何会叫残?”

    这个问题好像就在问为什么你生下来是个男的一样,略显废话。不过聊天就是这样,说的都是天南地北的不相干的事情,道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无意义的琐碎。真要是字字珠玑,那更应该去苦读先贤留下的宝贵典籍了。

    “家师所取,哪怕此字拗口,哪怕此字并不吉利,但是也是恩赐。”张残微笑道。

    时间是会咬人的。

    至少现在再回想师父的音容笑貌,张残已经不觉心酸了。而且,当时他还暗下决心,此生永不踏足泰山派,现在只觉得那是偏执的幼稚罢了。改天,一定要回去,拜祭一下师父的坟茔。希望那里青郁一片,而不是杂草丛生吧!

    燕儿姑娘哦了一声,起身为张残倒了一杯热酒,张残连连道谢。

    品了一口,这种酒的香味够了,但是入口微甜,并不辛辣,倒让张残觉得口感有些古怪。当然,这并不是说这酒不好,只能说,一个地方一个口味,张残反正很不习惯。

    “昨晚那般惊险,今早得知张公子安然无恙归来,实在令人欣慰。”

    张残暗自一笑,这燕儿姑娘显然脸皮儿薄,她不好意思直接问龙在天两兄弟的状况如何,只好看似漫不经心的,把话题往这里带。换做以前的话,张残怕是少不得要好生逗弄一番这个美女,故意吊足她的胃口,毕竟没人娇嗔跺足的模样,最是动人,最是赏心悦目。

    “燕儿姑娘放心吧,龙在天两兄弟,可不是随便来几个阿猫阿狗就能收拾的高手!昨晚我们三人虽被追得狗急跳墙,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实则却是有惊无险。”

    看着张残的微笑,燕儿姑娘就是俏脸一红:“我是在关心张公子,他们二人的生死,人家其实并不那么在意的。”

    张残看了看屋内简单却不失典雅的装饰后,提醒道:“这间屋子里又没有别人。”

    意思就是让燕儿姑娘不要再装模作样的口是心非了。

    这次燕儿姑娘倒是没有忸怩,大大方方地娇笑道:“张公子要替燕儿保守秘密!”

    不待张残回答,她取出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笺:“这兄弟俩,连拜帖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张残取过来一看,才忘了其实自己根本看不懂高丽的字体。

    不过,他并非毫无收获,反而觉得这简直是一件天赐的厚礼。

    简简单单的几十个怪模怪样的符号,却给张残扑面而来的锋利感。每个字符上的横线、竖线、弯钩、曲折和圆环,都让张残看到了一把长枪于自己的脑海中翻滚挪腾,虎虎生威的样子。

    张残一眼就记了下来,将之深刻的镌刻到了脑海之中。

    回去多参悟几天,龙地两兄弟的燎原枪法,将会被张残破去,再无威胁可言。

    好吧,这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虽说张残和这兄弟二人,目前的关系还算融洽,但是以防万一嘛!

    这兄弟俩一定不敢相信,张残竟然只从他们的所书之中,就能窥探到燎原枪法,以及螺旋劲气的奥秘。

    “哈!其实我都忘了,我根本不认识贵国的字。”

    万幸他不认识,不然的话,他若是先被所书的内容吸引的话,就不能发现更加本质的东西了。

    燕儿姑娘嘻嘻一笑:“这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我们兄弟二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燕儿姑娘是否有胆量和我们喝一杯?”

    张残哈哈一笑,点头赞道:“确实比任何美妙的诗句,更能吸引人。”

    清林阁的头牌,哪个前来一睹芳颜的人,不装得道貌岸然彬彬有礼,想要以过人的涵养和谈吐,来吸引俏佳人的注意力。

    可惜,燕儿姑娘每天要面对的,都是人的华贵和不凡的一面,屡见之下,久而久之,自然不足为奇。

    所以,如此豪放如此直白的一张信笺,反而对燕儿姑娘来说,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那些个公子哥一定要气疯了:他们没有败给典雅,却被粗俗完胜?

    “燕儿姑娘大包小包的,莫不是准备今天见到心上人,就直接私奔?”

    燕儿姑娘啐了一口:“燕儿只是对这种江湖草莽生出了点好奇之心罢了,还不到轻而易举的就武断自己后半生的地步。”

    “那更要小心了!女子的好奇心,就是一个引子,它能带来什么后果,谁也说不准。”

    “张公子倒是很了解女子哩!”燕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是抿嘴一笑。

    “就像燕儿姑娘了解男子一样。好了!燕儿姑娘已经得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消息,张某也该知进退的告辞了!”

    燕儿姑娘失声道:“张公子真是个坏蛋!我又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哩!”

    随后她噗嗤一笑,一花开,却有百花齐放的嫣然:“大老远的,好歹也得请张公子饱食一顿,再轰走不迟。”

    “还是算了,燕儿姑娘的丫头,已经在门口几欲敲门了四次了,显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哦?雪停了吗?”燕儿姑娘问了这么一句。

    张残点了点头:“停了!不过两个时辰后,会有更大的一场大雪降临。”

    看样子,燕儿姑娘大包小包的,原来是要远行,倒不是为了私奔,所以她才这么在意天气。她应该也吩咐了丫头,一旦雪停就立马告诉她,就立马动身上路的这种话。

    “还会下雪?”

    “嗯!”张残很肯定地说,观天的本领,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无论燕儿姑娘要去哪里,最好在这五日之内,打消此念头。”

    燕儿姑娘沉默了一下,又坚决地摇头道:“迟恐不及!必须尽快动身!”

    随后她叹了一口气:“宗玉将军已经集结三军,欲攻打尙州。燕儿的唯一的亲人却还留在尙州城里,燕儿要赶在战事来临之前,带他离开这等凶险之地。”

    张残却动容道:“真是不要命了!”

    燕儿姑娘还以为张残在说她自己,她幽幽一叹:“燕儿只剩下这个亲人了。”

    其实张残却在说金轩麟,在说宗玉。

    冬季,本就是冻死无数街头骨的残忍。在这大雪弥漫的无情下,宗玉的军队恐怕抵达尙州城,还未开打,就要死伤无数。

    这是自取灭亡吗?

    绝对不是!

    因为围城成功,宗玉摆兵布阵之后,该叫苦的,就是尙州城的“叛军”了。

    试想一下,被围城,那么一天到晚,尙州城都必须分拨出足够的军兵,来镇守,来换防。

    冰冷的铠甲,将会在冬季重如泰山。彻骨的铁枪,将会毫无温度握着它的那只手。

    被冻得哆哆嗦嗦,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再怎么铁血的战士,他们的意志和斗志在这等气候的璀璨鞭挞下,少则三天五天,多则十天八天,也会不攻自溃。

    甚至,底子薄的人,一下子被冻伤被冻死,都不足为奇。

    张残已经预料到了,这场战争,才是真正的无硝烟的战争。谁胜谁负的关键,不是谁勇猛,而是谁能更先适应环境。

    “其实,张某本来打算,过几日,也去往尙州一行。或许过几天,我们还能在那里碰个面哩!”

    张残故作轻松地说。

    按照他的预料,整个高丽,敢收留完颜伤的人,也只有那个镇守着尙州城,和金轩麟对着干的甄别了。

    “那,干脆一起上路?燕儿和莫愁两个弱女子,也刚好可以得到张公子的保护。”燕儿美目中神采连连。

    张残愕然道:“燕儿姑娘勾勾手指头,要找几个护送的高手,还不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何必需要张某?”

    “那些人的眼睛,会吃人的。”燕儿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有些恶寒地说。

    顺带着,张残也躺枪了,被燕儿姑娘白了一眼:“男人,都只能想到那点破事儿,没一个好东西!”

    张残苦笑了一声,诚恳地说:“实不相瞒!若是不是因为那点破事儿,男人还是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满口荤段子,这多过瘾!何必费力不讨好的去小心翼翼地侍候那些个女人?”

    一席话,连攻带打,燕儿姑娘顿时哑口无言。

    开什么玩笑,若论武功,诚然,张残或许还不足大成,但是单说吵架的功夫……

    以前小师妹因一点点琐事,被泰山派脚下的几个阿婆给欺负了。张残知道之后,义愤填膺,以不足十三岁的年纪,愣是一个人骂哭了七个喜欢碎碎念的老太太,这样的战绩,作者只是不想让太多的人崇拜咱们的主角儿,才隐忍着不说罢了。

    所以此刻的燕儿姑娘,满脸通红,好一阵子之后,才气道:“张公子真是混球!”

    张残哈哈一笑,随后又正色道:“可能要叫燕儿姑娘失望了!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至少等它有了结果之后,张某才能动手。这样吧,如果燕儿姑娘愿意等,今晚晚饭之前,张某会给燕儿姑娘一个答复的。”

    燕儿姑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故意装作面无表情的说:“还是晚饭之后吧!”

    “唉!其实张某又不是特别能吃,混顿饭都不能够!哦对了,尙州城离此地有多远的距离?”

    “很远很远,哪怕正常天气,马车也需要两日一夜。”

    “这——很远很远?”

    不怪张残疑惑,马车两天一夜的路程,这不就是骑马最多一天不到的距离吗?

    “远吧?”燕儿姑娘认真地眨了眨眼。

    “真远!”张残肃然起敬。

    回去之后,张残却见院子里的诸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愤懑不平,溢于言表。

    “怎么了?怎么都这种表情?”

    潘越虽然重伤,但是并不碍于基本的行动,张残自然首先问他。

    “货物都清点完了,也交接完了,哪知这李老板忽然提出,要压一半的货款,作为押金!”

    张残对于这批羊皮的价值,并没有多少概念:“那,我们这次就算是赔本了?”

    “赔本倒算不上!”潘越先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跑去往来的人力物力和消耗,若是一半的货款被压,我们很可能就是白跑了一趟,最多最多,也赚了一点点的皮毛。”

    “那拒绝不得了,多简单的事情!”张残一窍不通,便信口而来。

    “唉!关键是李老板也有一批物资,要我们送回中原。同样,他也愿意被扣留一半的货款,作为押金,也作为我们双方长久合作的基础。”

    潘越苦笑道:“人家的提议,其实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