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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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竹溪位于距苏家主宅不远的朱雀桥边,原是苏家某位祖先的妾室居所,此地环境清幽僻静,据说那时苏家人丁兴旺,为避免妻妾争宠内斗,苏老爷将妻妾安置在不同别苑居住。

    可此举并未阻止妻妾、嫡庶间的纷闹,最后不仅闹出人命,还差点将苏家百年家底赔光,于是痛定思痛后,制订了“苏氏男子不得纳妾,否则逐出家门”的新家规,此后,苏家没再有过纳妾的子孙,苏府内也未再发生过“后院起火”的事,而且生意兴隆,财富剧增。

    然而,苏家从此人丁渐渐不济,多为单传嫡子,那一处处深苑小宅逐渐荒芜,只有忠实的守苑人守护,并成为苏家小少爷和他的朋友们玩耍的乐园。

    十二岁那年的夏日,苏木楠与他朋友们在清竹溪玩起官兵捉盗贼的游戏,孩子们喊着跑着,整个院子因为他们的笑闹声而显得生气勃勃。

    忽然,有个女孩凄惨的哭声从花园的石径上传来。

    有人大喊:“柳进枫,你妹妹摔跤了!”

    可是正在扮演盗贼四处躲藏的男孩没停下。

    “进枫,你带你妹妹来玩,为何又不照顾好她们?”俊俏的苏木楠高声喊他的朋友,但贪玩的男孩已经跑进花园深处,其他孩子们则吆喝着追赶而去,只有他转身往石径跑去。

    石径的尽头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孩,他听说柳家双胞胎姐妹十分漂亮可爱,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她们,他根本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此刻,穿杏黄色衣裙的女孩满脸忧虑地站在那里,脚边有个穿红色衣裙的女孩跪坐在地上伤心哭泣,他猜想受伤的应该是妹妹柳青儿,因为柳进枫常说,他的大妹妹絮儿很文静,从来不大声说话,连哭泣都是安静的,他的小妹妹柳青儿刚好相反,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大声大气。

    果不其然,看到他走来,站着的女孩对他说。“我妹妹摔跤了,她很痛!”

    “是吗?让我看看。”他走过去,把那个哭个不停的女孩抱起来,发现她的裙子已经破了,露出膝盖上流血的伤。

    看到血,红衣女孩立刻发出更加尖锐的哭声。

    她的小姐姐也慌了,带着哭腔说。“喔,好多血!我去找哥哥!”她匆匆跑进花园。

    苏木楠把怀里的女孩抱坐在草地上,然后对着她的膝盖吹气,并安慰道:“不要哭,我吹一吹你就不会痛了。”

    吹了一阵,确定血不再流后,他停下来,却听到女孩说:“还要吹吹。”

    他抬起头,发现女孩不哭了,一对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好纳闷,过去自己去柳家怎么没有见过这个漂亮的小东西。

    见他只是看着她,女孩指指自己的膝盖。“大哥哥吹吹,青儿不痛。”

    他笑了。“我告诉过你的,对不对?等我替你把伤包起来,你就不会痛了。”

    苏木楠撩起她的裙裾,用手帧将她的膝盖包上,为了避免她再次因为疼痛哭起来,他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叫柳青儿,是吗?”

    “对,你叫什么?”

    “我吗?”他看看她,本不想回答,但她虽然年幼却显得成熟的眼睛,充满期待灿盯着他,于是他回答道:“我叫苏木楠。”

    “你就是木楠哥哥,我认识你!”

    他诧异地问:“今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会认识我?”

    “因为我哥哥和爹爹总在说你,以后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会记帐打算盘,像你一样厉害。”

    “是吗?可是我没有那么厉害呢!”

    “你有,我就知道你很厉害,而且你也长得很好看,比哥哥好看!”

    “真的吗?”苏木楠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四岁女孩的赞美竟让他感到飘飘然。

    他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抱起她说:“来吧!我送你回家,也许你爹娘会想带你去看郎中。”

    “不要看郎中,木楠哥哥吹吹就好!”她搂着他的脖子,信任地靠在他身上。

    看着她美丽的小脸,听着她稚嫩的话语,他感到心里热呼呼的,一个小小的心愿就从那一刻落在了他的心底,希望以后每天都能看到她,看着她长大一定是件快乐美好的事。

    他的希望果真实现了,因为从他把她送回家后,她便每天都到他家找他,而且无论受了什么伤,甚至虫叮蚊咬都会找他“吹吹”

    从此她成了苏府的常客,对宅大院空的苏宅来说,多了一个活泼可人的女娃,似乎多出了许多快乐,何况这个女娃是如此漂亮聪慧,而且还对苏木楠崇拜不已。

    当美丽的柳青儿一天天长大时,苏木楠的心也一天天成熟,并且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可是,一向通情达理的祖父却与他意见相左。

    “除了柳家女孩,你可以从任何女人中选一个成亲!”在他二十岁时,祖父忽然把他叫到宗祠,开门见山地说。

    他懵了,却大胆地抗议。“不,我只要青儿。”

    “她太小,不适合你。”苏老爷棱角分明的嘴紧紧抿起,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她会长大。”他坚持,脸上的表情与祖父一样紧绷。

    苏老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柳家不配苏门!”

    “我要娶的只有青儿!”他桀骛不驯地昂起头,一脸的叛逆。

    深谙欲擒故纵之术的苏老爷当然明白“欲得之,先予之”的道理,他没有继续施压,反而语气一变,附和道:“我也喜欢青儿,她聪明伶俐,人也很漂亮,但她不适合你,除了她太年幼外,还因为与柳家联姻,对我们苏府毫无益处,祖父替你挑选的女子,不仅人品出众,仪态大方,而且与我们门当产对”

    “除了青儿,我谁都不要!”他打断了祖父的话,年轻的身躯绷得笔直。

    苏老爷严厉地说:“等你年纪稍长后,你会明白两个家族的联姻不能只考虑个人喜好,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担负着延续家业的重任,怎可如此任性妄为?”

    “青儿聪明能干,就算为了家族事业,我也需要她这样的内助之贤。”

    “你应该去认识其他女人,也许她们之中有比青儿更合适的。”

    “不必了,不管她们有多好,我只要青儿!”他的回答没有丝毫让步。

    苏老爷非常了解孙子的个性,知道这种事不能硬逼,于是眼睛一亮。“好吧!

    如果你执意要娶她,那我们祖孙就在这里订个五年契约,如果你答应,祖父就帮你把那些亲事退掉,并答应考虑你与青儿的亲事;反之,祖父会立刻为你订亲,并警告柳家不得再让女儿踏进咱们家大门。”

    动辄契约,真不亏是商界老狐狸,他负气地叫道:“祖父,你不可以”

    “我可以!”苏老爷口气坚定,看到孙子露出忿然之色仍不为所动。“说吧!要不要订这个契约?”

    看到祖父算计的目光,苏木楠感到无奈,可又想订那个契约,他起码还有机会与柳青儿在一起,不订,则连一丝丝希望都没有了。

    “说吧,什么契约?”他忿忿不平地问。

    “从明天起的五年之内,你不得再与青儿来往,每天跟我去店里或石场,苏家人丁单薄,祖父年岁已高,你得多管些事,五年后青儿十七岁时,如果你还像今天这样喜欢她,祖父会亲自去柳家替你说亲,让你娶她。”

    听到祖父禁止他与柳青儿来往,苏木楠先是暴跳如雷,可转眼间却安静了,淡淡地说:“好吧!我答应,只是祖父要记住五年后亲自替我上柳家提亲。”

    “当然,祖父说话算话!”

    一纸契约签定,纸笔一收,祖孙俩都笑了,各自带着满意的算计。

    老的料定,少男少女的情爱经不起时间考验,只要不让他们见面,不出年余,事情必定改观,小的则在想,五年时间转瞬即逝,可祖父的保证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只要先稳住祖父,不强迫自己马上成亲,一切都好办。

    至于与柳青儿见面,他绝对能安排,苏家那么多空置的别院,他何须发愁?不能明着相见,暗地里总可以吧?祖父再神通广大,也难防到每一个地方。

    从此后,柳青儿按照他的吩咐再也没有在主宅出现,却经常与他相约在清竹溪美丽的花园。

    懵懂的情愫伴随着她成长,在她十四岁情窦初开时,他们向对方献出了第一个甜蜜的吻,从此,这对恋人全心期待着柳青儿十七岁生日的到来,然而,一场意想不到的厄运在柳青儿满十七岁前降临,并将他们拆散。

    那天,祖父摔倒在台阶上,从此再没睁开眼睛,于次日深夜去世。

    祖父去世后的第二天,他赶去他们每日相约的地方找她,怕她会等他,更怕她得知祖父去世的消息后为他难过。

    夜晚的清竹溪十分幽静,月光洒落在树叶上,花枝上。

    她果真在那里,端坐在置于花木前的木椅上等他,点点细碎的银光洒落在她身上,她仿佛雕像似地端坐着一动也不动,她的脸像月盘一样冰清玉洁,她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晶莹透亮,她的头发如黑色的瀑布般披散在瘦削的双肩,她穿着一袭做工讲究的白色衣裙,看上去无比漂亮,也无比悲伤。

    看到她,他心里的痛苦得到些许释放。

    当听到他的脚步声,看到他出现在月光下时,她美丽的眼睛动了,一串如珍珠般闪亮的泪珠坠落,来不及擦拭泪水便跳了起来。

    “木楠一一”她呼唤着,投入他张开的怀抱。

    “青儿!”他紧紧抱着她,黑色的头颅埋进她充满少女馨香的颈项间,深深地呼吸着他眷恋并渴望的芳香。

    两天,他与她才两天没见吗?可他感觉仿佛已经与她分开了一辈子!

    经历了死亡和失去的深切痛苦后,在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忽然强压在他双肩时,他是多么地想念她,需要她。

    他抚摸着她,拥抱着她,亲吻着她,感受她代表着生命与活力的芳香,需要她携手驱赶那沉淀在内心的忧伤和寂寞。

    感觉到他的泪,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托人带给她的信,不由抬起头来,颤声问:“木楠,你为何如此悲伤?难道一一你祖父”

    “是,我祖父过世了,就在昨天深夜。”他悲哀地说,面对心爱的女人,他无意掩饰自己的悲伤。

    柳青儿身子猛烈一晃,他的祖父,那位威严又慈祥的老人死了!他刚刚丧失了他唯一的亲人,而她

    “木楠!”无法往不想,她盈满泪水的眼睛闭上,紧紧抱住他,发出一声不像十七岁少女该有的、充满绝望和痛苦的悲泣。

    她的呼唤震撼苏木楠的心,他抛开悲伤,抱着她纤细的身子轻轻摇晃着、安慰着。“青儿,不要再哭了,祖父从跌倒后就一直没再醒来,他走得并不痛苦。”

    话虽如此,但想起祖父硬朗的身体竟经不起一摔;想到偌大的宅院从此再也听不到祖父爽朗的笑声,看不到他逗弄孙子,戏弄仆从的闪亮目光时,他仍感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