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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奇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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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栖从房里跳出来,春来时满山的花香蕊色仿佛都到了她眼睛里。

    叶小浪瞟了她一眼,继续默不作声地喝自己的酒。

    这不是万仙山,而是三里外小镇上的一间客栈。他们已经在这住了数日,这里地处偏僻,客人极少,所以说话做事都很方便。

    叶小浪不想再待在冲虚道人眼前,即便会有被找到的危险,他还是必须得出来。

    而姜云栖非要跟着他。

    叶小浪看着她五颜六色的衣服,有些眼晕,眯起眼问:“你喝不喝酒?”

    姜云栖在他一旁坐下,道:“我爹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叶小浪笑出声:“小孩子……我若出生早那么几年,生的孩子也有你这般大了。”

    姜云栖嘟起嘴,足可以挂个油壶:“你比我爹厉害多了。”

    叶小浪问:“我哪里比太傅厉害?既碎嘴又愚蠢,并且爱出风头。”

    姜云栖道:“可是你是大侠呀!”

    叶小浪掩面大笑:“哪有什么侠不侠的?偷点东西给穷人,就以为自己很正义?我告诉你,那些‘拿来’的东西,我自己花掉了九成,只有一成给了穷人。怎样,你还觉得我是个大侠吗?”

    姜云栖愣住了。

    叶小浪又道:“贼就是贼,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是贼,做到‘偷王之王’也照样是贼,死后要下油锅地狱,正面炸一遍,反面再炸一遍……”

    姜云栖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贼?”

    叶小浪灌了口酒:“因为我是个天生的贱骨头,一天不惹麻烦我浑身难受。”

    姜云栖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行当赚银子不稳定,饥一顿饱一顿,我还得花大半钱买好酒。”叶小浪阴着脸吓唬她,“富余的时候睡马棚,落魄的时候房顶都能睡,一夜穿堂风过,冻得人像过年的腊肉,脸硬得笑都笑不出来。”他边说边端起酒坛。

    “那样……”姜云栖笑道,“也太有意思啦!”

    叶小浪被口酒呛得咳个不停,如同白日见鬼一样看着她。

    姜云栖一脸向往,道:“惹麻烦,闯江湖,多刺激多好玩儿啊!我天天闷在家里下棋,顶多去宫郊烧烧香拜拜菩萨,那才真的浑身难受。”

    叶小浪无言以对,他感觉自己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和这丫头交流。

    嘴角抽抽了好半天,他才开口:“消愁酒喝够了,我带你去洛阳回到你爹身边。”

    姜云栖立刻跳起来,大声道:“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

    叶小浪笑道:“我一定要去洛阳,你要留下就自己留下。”

    姜云栖“哦”了一声,作出恍然大悟状:“小表哥,你是不是想去找燕宁?”

    叶小浪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他表情虽然平静如水,但眉目间已泄露出一丝慌乱。

    这并没有逃过姜云栖的眼睛。

    姜云栖一字字道:“因为你喜欢她!”她很认真的点点头,嬉笑地接着道:“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她差点捅你一剑,你一点儿也不生气呢?”

    叶小浪皱起眉头:“你这小鬼头懂个屁!”

    姜云栖喋喋不休:“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懂得可多了!我知道司马相如给卓文君弹《凤求凰》,两个人就私奔了;曹家两个儿子为甄姬争风吃醋,还写了首《洛神赋》……”

    叶小浪的脸部肌肉突然收紧。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根五寸长的□□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没入柱子三分之一,箭尾的银羽还在颤动。

    发箭的是长身玉立的白衫少年,叶小浪自然认得,那是夏奕。

    “我来替燕姐姐教训你。”他的语声很斯文,也很平静,却带着股压抑的愤怒。

    叶小浪缓缓道:“我不能跟你动手。”

    夏奕沉着脸道:“你觉得我不配?”

    叶小浪叹了口气:“不是。”

    夏奕冷笑一声,丢下手中的弓】弩:“你既然没有武器,那我也不能有。”

    他双掌一展,引白鹤形架势,竟如渊渟岳峙,隐约透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宗师气韵。

    闪电般,他已击出三掌。

    叶小浪在他出掌瞬间已经笔直地退了开去,直退到客栈外,手中仍抱着酒坛。

    他现在知道夏奕这人虽然脑子单纯了些,武功却一点儿不差。若是上次夏奕那支箭没有出错,上上次夏奕没有被言语激怒,他也不会逃脱得那么干脆。

    他不能失败……可是也不能胜利。

    因为他发现夏奕的招式似乎有地方不对劲。

    思考之中,他左躲右闪,控制着酒液不要洒出。呼吸之间,他身后一棵比酒坛更粗的大树已被夏奕的掌风折断。

    夏奕本已力贯全身,却在下一刻突然收回,双腿因内力流转而下陷,将地面踩出两个三寸深的脚印。

    他不忿地问:“你为什么光躲不接招?”

    叶小浪没有回答。因为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

    “因为你一直在找死。”

    这语声清亮又疏离,是个女人。夏奕听到这句话,浑身的力气仿佛一刹那被抽走。

    叶小浪灌了口酒,朝说话的方向瞧过去。只见一黑衣少女,头戴一顶竹编斗笠,紧紧压着眉目。

    上官翎抬起头,露出冷酷而美丽的眼睛:“刚才你们交手那十五招,他有三次机会可以胜你,但他都放过了。”

    夏奕的脸色一白,他当然清楚这点,他绝不会否认自己的错误。

    叶小浪诧异地问:“你们两个不是一起来的?怎么一个坐在东边,一个坐在西边,跟牛郎织女似的。”

    姜云栖也嘻嘻笑起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夏奕咬牙问道:“你和燕姐姐……是怎么回事?”

    姜云栖绞着发辫,道:“人家的事情,你生什么气?”

    夏奕怒道:“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有损燕姐姐的清誉!”

    姜云栖柳眉倒竖:“你……”

    “云栖。”叶小浪制止她再说下去。

    “哦。”姜云栖不高兴地噤了声。

    “开门见山地说吧。”叶小浪将酒坛摔到草丛里,抱起胳膊,“我喜欢燕宁?对,不错。难道我不能喜欢她?”

    夏奕的眼睛都直了,上官翎也皱起眉头。

    “但是你不能说出去。”叶小浪转身点了一圈,“还有你……和你。”

    姜云栖问:“为什么啊?”

    叶小浪道:“不为什么。谁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把谁捆在树上点笑穴,尽情笑它个三天三夜。”

    夏奕冷笑:“我绝不会说。”

    叶小浪道:“嗯,还是你听话。”

    夏奕又道:“可现在我一样要教训你!”

    姜云栖道:“燕宁自己都没生气,你凭什么教训我小表哥?况且你又打不过……”

    真是一团乱麻。

    上官翎站在客栈门口,离外面的三人都很远。

    正因为站得远,所以她能听见他们没听见的东西。比如此刻,她似乎听到了鸟类扑扇翅膀的声音,很轻很快,几乎不能被人察觉到。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客房门,然后朝那三人走了过去。

    她开口:“夏奕。”

    夏奕肩头一颤,原本急红的脸又白了白。

    上官翎忽然向他逼近一步,小声道:“你想要输给他,最好受点伤,这样你就能躲过密探考核。”

    夏奕讷讷不能言语。他这点小伎俩她居然看出来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悲该喜。

    上官翎轻轻地说:“你是不是希望我和你都不会失败?”

    夏奕点点头,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和亮如寒星的眸子。

    上官翎叹了口气:“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善事,否则难以想象你是如何安然无恙活到现在的。”

    她提高了声音,使其他二人也能清晰听见:“如果郡主即刻要启程回洛阳,夏奕可以随行保护。卑职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办,便留在此地了。”

    夏奕道:“你要留在这里?”

    上官翎道:“对。”

    夏奕道:“那我也……”

    上官翎又叹了口气:“夏奕,我请求你,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夏奕还想说什么,叶小浪胳膊一伸,箍住他的脖子,笑道:“小子,姑娘说的话你要听得。”

    他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戏,早已看懂这两个人是处于哪种状况。

    夏奕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头晕,道:“这不关你事。”

    叶小浪强行拖着他往驿站的方向走,兴致颇高地指点:“你总跟着她,她一定嫌你烦。你要走了,她反而会怀念你,你信不信?”

    夏奕听了这话,忽然想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她是不是在看着我?”

    于是他别扭地转过脑袋,用余光瞥到一抹上官翎的面庞。

    她果然还在看着这边。

    夏奕的神色一下子好了七八分。

    叶小浪觉得好笑,故意泼了盆冷水:“看你你也别得意,说不定她也这么看你的情敌。”

    姜云栖咯咯笑起来,像只调皮的小雀:“小表哥,你懂得真多!”

    叶小浪道:“那当然。”

    姜云栖道:“可事情一到你自己身上,你怎么就……”

    叶小浪道:“小鬼头,你话太多了……”

    他们已经走远了,上官翎还站在原处发愣。

    她默默想:鬼面公子真是个奇怪的人,简直分不清他是好是坏。

    她退回客栈内,望着桌上的残酒,眼中又涌起一股凄凉之意。

    她的心事的确是不可为外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