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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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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摇曳,叶小浪捏得指节发白,几乎把蜡烛捏断。

    地道并不算很长,内壁凹凸不平,尽头处掩着一扇腐朽的木门。但洞中有水也有风,似乎是可与外界连通。以冲虚道人一人之力,将地道修成这样已是极限。

    也不知是冲虚有意还是疏忽,门并没有上锁,叶小浪伸手一推就推开了,随即径自踏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好像已猜到冲虚绝不会内设机关,绝不会让他葬身于此。

    门两边的石壁上钉着一尊烛台,里面的蜡烛还留有半截。

    叶小浪抬起手,烛焰相触,那蜡烛哔啵作响两声后,也霍然燃烧起来。

    于是,叶小浪和慕容宗就瞧见了怪盗“十方行者”年轻时窃遍江湖的战利品。

    首个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柄剑,安安稳稳停在石架上。

    “果然在此!”慕容宗喜出望外,收回自己手中剑,满眼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慨叹。

    这是太阿剑?叶小浪不禁感慨,这剑的剑鞘很平凡,既无花纹雕琢,又无宝石镶嵌,和名门学徒的小剑差不多。见剑如见人,可见慕容剑神行事有多低调。

    慕容宗迫不及待将自己祖父的遗物抽出鞘,砭骨生寒之气扑面而来,烛光反射,竟将他的脸映照得铁青。

    慕容宗自己的剑已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可跟这太阿剑一对比,简直就是块废铁。

    叶小浪沿着一丈见方的石室走动,室中奇珍异宝自不必说,还有些怪模怪样的兵器,弯刀,铜锤,甚至带倒刺的绣花针。

    他稍一抬头,影影绰绰看见自己的面具被放在架子上,原来竟是三个一组,分别为魑、魅、魍魉,但唯有魍魉光洁如新。

    上次诀别之后,冲虚道人就已将他的面具放归原处。

    鬼面公子丢弃了鬼面,叶小浪斩断了他与冲虚道人的关联。

    叶小浪抚摸着面具的油彩,不禁悲从中来。

    他握紧双拳,随即听见慕容宗惊呼一声。

    就连发现太阿剑时,慕容宗都没有发出惊呼。

    还有什么东西会比太阿剑更惊人?

    于是叶小浪转过头去,看见了那件令慕容宗惊骇失态的宝物——

    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

    叶小浪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做梦。

    原来河图洛书根本就一直在冲虚道人手上。

    乌游假装无法解开河图洛书的秘密,因为真的河图洛书已经被怪盗“十方行者”盗走。

    叶小浪只想苦笑。难怪冲虚道人一眼就看出当初那两捆竹简是假的,因为他早已清楚镌刻河图洛书的竹简应该是什么模样。

    慕容宗连太阿剑都不要了,贪婪地将河图洛书捧在手心,圆瞪着眼,凑在蜡烛下仔仔细细查看。

    叶小浪取下面具,一步步向石室外退去。

    慕容宗虽已被突如其来的大运气砸昏,但他的耳朵还很好使,目光如刀刺过来,冷声道:“你想去哪?”

    叶小浪无奈地笑笑:“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可以走了吧。”

    慕容宗小心翼翼将河图洛书放好,抽出太阿剑:“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叶小浪道:“我跟你无冤无仇,那鼎也是你自己劈坏的。”

    慕容宗道:“我来之前,就已发誓要手刃十方行者,可惜他已经死了。那么,我只好杀了他的徒弟,让你们师徒泉下做个伴。”

    叶小浪叹了口气:“慕容宗,你为什么不肯给人退路?”

    慕容宗冷笑:“没这个习惯。”

    叶小浪凝视着他,忽然笑了,笑眼中蕴藏着巨大的怒火。

    “你不给我退路,殊不知,我也不会给你退路了。”

    慕容宗阴鸷一笑:“不妨让你嘴上逞英雄。”

    叶小浪拉开架势,奋起双拳,直向慕容宗的剑尖击去。

    他的攻击完全不被慕容宗放在眼里。作为慕容剑神之孙,慕容宗的剑法乃是祖父亲传,没有半分疏漏,长剑出鞘必会沾血。

    此刻叶小浪旧伤未愈,以赤手接剑,根本是在送死!

    若在平时,慕容宗的设想完全正确。

    可他忽略了一点: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纵是盖世豪侠,功法天下无双,智虑冠绝武林,也敌不过被逼入绝境的人所爆发的潜能。

    叶小浪的双掌明明是迎着剑锋而来,可到了中途,他的施力方向突然变了。

    正如平路上行走时突然一脚踏空,慕容宗的剑势失了着力点,手上空虚,心中也恍惚。

    就在这时,他“廉泉”、“巨阙”、“中脘”、“气海”四处大穴已被击中。

    慕容宗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叶小浪已抽出他腰间佩剑,刺进了慕容宗的咽喉里。

    于是永远高高在上的慕容宗就离开了人世。

    带他离开的是他自己的剑!

    叶小浪喘着粗气,直到这时,他的后脖颈才渗出一层后怕的冷汗。

    他俯视着慕容宗的尸首,喃喃道:“你爷爷是慕容剑神,可惜你只是个耍剑的。”

    叶小浪在观外挖了个大坑。

    他要埋葬的究竟是十方行者还是冲虚道人——重要吗?

    他将自己的面具放在冲虚道人胸前,惨然道:“冲虚老头,其实我已经原谅你……”

    他语声哽咽,实已无法再说下去,跳出坑外,一锹一锹地往内覆盖泥土。

    风从朔北吹过来,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叶小浪又想到了很多事。

    他想到了年少时,冲虚道人每日敦促他苦练武艺,从破晓到掌灯,从未间断;

    他也想到了慕容宗倒下后,从喉咙里汩汩涌出的腥臭鲜血;

    他还想到了树干上的“燕”字,想到燕宁星辰流转般的双眸。

    他想去质问燕宁: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在我们都下山的时候,你偷偷跑了回来?

    但他却害怕从燕宁口中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鬼面公子”叶小浪并不是胆小之人,为什么会有这样深邃的恐惧?

    他的左心口又是一阵钝痛,他的伤势还未大好,他想喝酒。

    虽然他明白喝酒会影响内伤的恢复,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他还是想喝酒。

    泥土从脚往上,已经盖住冲虚道人的腰腹。

    叶小浪想将他的头留在最后。

    他这一锹下去,突听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接近,糅杂在风中。

    他一反手,铁锹已对准来人。他不愧是“鬼面公子”,哪怕负伤,反应依旧很敏锐。

    “不用动武。”这个人温和道,“是我。”

    叶小浪身形几乎要扑起,听到这语声,手缓缓放松,颓然道:“骆老头?”

    风中走来一位麻衣素冠中年人。他虽已有些发福,但两条泼墨般浓眉和金丝丹凤,足以证明他少年时必定一表人才。

    他便是神医骆青炀,世上唯一能解迷踪城秘术之人。

    他也是冲虚道人在这武林唯一可信赖的朋友。

    “我在幽州行医,听说你掳走了郡主,立刻快马加鞭赶来。”骆青炀沮丧道,“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迟。”

    叶小浪苦笑:“难道我来得不迟?”

    骆青炀勉强控制着表情:“让我看看他。”

    叶小浪勉强敛起戚容,握着铁锹退到一边。

    骆青炀只在坑边站了一瞬,就热泪盈眶地转过身,不忍再瞧他挚友的尸身一眼。

    他的眼中充满悲悯,看着叶小浪,道:“他们果然还是找上门了。”

    叶小浪点点头,骆青炀认为凶手是迷踪城,他也并不想解释。

    骆青炀叹了口气,俯下身,捧起一抔泥土,轻轻盖在冲虚道人脸上。

    尘归尘,土归土。

    叶小浪将铁锹插在地里,眼底有光华闪动,一瞬便熄灭。

    叶小浪忽然道:“骆神医。”

    骆青炀疑惑地转过脸,他很少听到叶小浪这么郑重地称呼他,不,这应是第一次。

    叶小浪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尸体不腐烂,并且不发出臭气?”

    骆青炀眉关紧锁:“你到底干了什么?”

    叶小浪道:“我杀了慕容宗。”

    骆青炀道:“那个慕容宗?”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小浪杀了慕容宗,惊悚程度不亚于蚂蚁杀了大象。

    叶小浪道:“对,他还躺着,血流了满地。”

    骆青炀的声音有些发虚:“办法是有,可你要他的尸首做什么用?”

    叶小浪笑了笑:“落叶归根,慕容家的家主,还是得埋在慕容家祖坟。”

    骆青炀没有再问下去。他忽然觉得有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比这北风还要更加凛冽几分。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掩埋冲虚道人的遗体。

    叶小浪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骆青炀手上动作又是一顿。

    叶小浪的声音有些无力:“请你帮我诊治一个人。”

    骆青炀叹了口气:“可以。”

    然后他就听见“扑通”一声响。

    骆青炀转过身,发现叶小浪已经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