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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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肿之后的小荆芥,露出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乞讨生活让他营养不良干瘦不已,那张脸却仍是引人遐想。

    想必等他长大,定然也是倾国倾城的那种。

    许香薷早就知道荆芥有着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毕竟她当年的设定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这个美是超越性别的。

    可当她真正看到这样好看的荆芥,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现在看到荆芥疼得小脸都皱在一起,自然也是心疼得很:“哪里疼,来姐姐给你吹吹。”

    小荆芥举起染血的右臂:“这里好疼。”

    许香薷不疑有他,给荆芥吹了吹右臂,又拍着他的后背:“乖,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对于养过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弟弟的许香薷而已,照顾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也不是很苦难的事,毕竟她带娃的技能早就点亮了。

    荆芥很快被许香薷哄睡着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亮了屋子,荆芥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小小的阴影,看起来乖巧又美好。许香薷用蚊帐给他挡住多余的光线,盯着他右臂的伤口陷入沉思。

    难道真是学艺不精,用错药导致的反弹?

    许香薷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中,之后几天她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仔细研究。

    药方改良后,伤口又有了好转的趋势,可没过几天,伤口再次发炎溃烂。

    许香薷快崩溃了。

    她开始没日没夜研究药方,甚至还趁着荆芥睡着后去检查他的伤口,可还是毫无头绪。

    药房没有出问题,药也是她亲手采摘、晾晒、熬制的,按理说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平日里的忌口小荆芥也都乖乖照做了,甚至他还很配合地做着康复训练。

    明明哪里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可是效果却跟她的预计大相径庭。

    镇上的大夫对于寻常疾病的治疗还是不错的,但疑难杂症他们就很难下手了。所以许香薷也没想过要去找他们,眼看荆芥的伤口一天天恶化,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如果荆芥就这样出了什么事,那她当初还不如不救他,至少人家当大魔王的时候也能逍遥自在,至少不会在童年时期就夭折了吧?

    看见许香薷这般着急,荆芥也有片刻的不忍,但是很快他又被心中异样的满足感给压制了不安。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他换来的美好和温暖,即便是再一次重来,他还是要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

    只要她能对他更多的关心,将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又过了几天,荆芥的伤口已然反复了好几次,看到许香薷又准备开新的药方,他忍不住说:“香薷姐姐,要不就这样吧,以前我也受过伤,没用药都好了。”

    这样说的时候,他还撩起了自己的裤脚,露出上面一块略显狰狞的疤痕。

    偏偏他还笑得很开心:“你看,这都是自己愈合的。”

    许香薷看着那疤痕,心都跟着抽了一下,看那伤口怕是不会小。

    “别胡说,我会治好你的。”荆芥越是这么说,她心中越是愧疚,如果真是她学艺不精害了荆芥,那她可真是要埋怨死自己了。

    至于为什么许香薷没有发现荆芥做的手脚,只能说荆芥太过聪明,他对自己伤口的了解早就超过只会书本知识的许香薷。

    感染的伤口什么样的,恶化和溃烂又会如何,他这些年来看过了无数次。

    比起在现代连血都很少见到的许香薷,他在这方面已经算得上是大师。而且他还发现许香薷虽然说话跟个大人似的,但是人情世故似乎并不精通,因此在情商上面,荆芥又碾压了她一头。

    他甚至找到了一种跟他现在伤口相克的药材,毫不犹豫地嚼碎了涂抹上去,等到效果显现后又用水冲洗掉味道。

    至于那药在伤口上有多疼,他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许香薷从没怀疑过有人居然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而自残,自然也就没想到是荆芥自己在捣鬼。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长久的精神压力终于让许香薷失眠,在现代全职写作后染上的毛病是睡到自然醒,以往她都是要睡到天亮才会起床。

    这一日天还未大亮,许香薷就起了床,因为时辰还早她没去做饭也没去看书,而是径直往荆芥的房间去。

    心中一直惦念着他的伤口,非得去看上一眼才能安心。虽然她知道可能现在看了也还是没什么进展,但还是忍不住往他那边走去。

    他们俩的房间是独立隔开的,各自有通往外面的门,走进屋内后许香薷立马就发现荆芥不见了。刚开始她只是以为荆芥是去上茅厕了,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她一时心中存了疑,就去寻他。

    许香薷先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往外面去看,凌晨的要灵谷十分静谧,只有一些蛐蛐的叫声,所以水的声音就显得很明显。

    她听见水“哗哗”的声音,比起自然流动的声音自是不同。她内力修炼得并不是特别深厚,所以对气息的感应也没那么敏感,分辨不出来那边是动物还是人。

    虽然这要灵谷一年四季也只来熊大一个人,但也不是说绝对没其他人会来。

    担心是歹人,许香薷就放轻了脚步,慢慢朝那水声靠过去。

    在皎洁的月光下,蹲在溪边的身影一览无余,从背后看确是荆芥无疑。

    许香薷松了口气,正想过去叫他,就见到被放置在另一边的纱布,还有荆芥□□的右臂。

    右臂上的伤口已然溃烂,甚至都能看见脓水,荆芥却不管那些,只拿水不住地往上淋,淋完后还用手指去抓,将伤口抓得更加狰狞。

    手指像是抓豆腐一般陷入肉里,然后狠狠一划,那些鲜肉、血痂、腐肉全都随着他的手指翻飞。他却咬着牙愣是不吭一声,而后将手仔仔细细洗干净,就准备把纱布又按照原来的样子包扎起来。

    伤口浸了水,严重的就会发炎。

    更别提还被这样□□。

    再瞥见他脚下一株不起眼的药材,许香薷的表情顿时由惊讶转为惊痛,然后便是止不住的怒气。

    她气得施展轻功,一瞬移到荆芥面前,将他狠狠提起来,伸出右掌。

    “啪!”

    毫不留情地一耳光甩下,许香薷气得浑身哆嗦:“你走吧,我这要灵谷留不住你!”

    荆芥被打得脸颊生疼,他眼里满是恐惧,抱着许香薷的腿就重重跪下:“不要赶我走!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

    许香薷却是气急攻心,根本不理会他。在许香薷眼里,撒谎并非是罪大恶极,但这样恶意的谎言,却让她难以接受。

    这段时间她为了荆芥的伤口茶饭不思,生怕是自己学艺不精而误人子弟,害了他性命。却从没想过是荆芥从中作梗,尚且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对自己都能这样残忍的人,让许香薷感到心惊胆寒。

    荆芥抱住许香薷不撒手,他知道若是他现在松了手,以后就再没机会留在她身边。

    许香薷挣脱开来,头也不回:“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好,天亮后你就走吧。”

    “不!我不走!”荆芥双眼赤红,肝胆俱裂地喊着,“别赶我走!”

    他从没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他也不知道许香薷为什么会这样生气,他伤害的只是自己不是吗?

    他不过想要得到她更多的关爱而已,这也有错吗?

    许香薷施起轻功回了木屋,荆芥见她身影不见,连忙爬起来,往木屋奔去。

    屋子是木头做的,院子却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荆芥就跪在院子里,不住地磕头。

    “咚!”“咚!”“咚!”

    额头一下一下磕在石板上,沉闷而沉重。

    他从未求过什么,也没挽留过什么,但他深深明白,若是现在他没能留下来,那他会再次落入地狱,去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贪念她给的温暖,即便是短短一个月,却弥补了他整整十年缺失的阳光。他不想再回到黑暗里,也不想再掉进泥淖中。

    许香薷自然是听到了磕头声,起初她并未理会,只当是荆芥在使苦肉计。她心中怒气难消,自是不愿再原谅他的。

    原本打算将他送出谷外,再给他一笔银两,若是他能像普通百姓那样生活,至少能保他半世无忧。

    荆芥一言不发,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从未停止。

    许香薷本来就是心软之人,她还是没忍住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提着整理好的包裹:“你……”

    刚想让他不用再磕,直接走。就发现荆芥跪在院子里,身前一大片血迹。

    右臂的伤口没有再包扎,血从手臂留下,染得他一身白衣半边通红,额头却更糟糕,血肉模糊里都能看见头骨了。

    许香薷连忙奔过去,声色俱厉:“是不是不想活了!”

    荆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咳了两声,气息越来越微弱,左手紧紧抓住许香薷的袖子:“姐……姐,不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