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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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芥一个人当然是没办法说服那些个掌门的,但许香薷生死不知的情况,让几个掌门都有所忌惮。

    毕竟在他们眼里,许香薷可是盟主的人,怠慢是一回事,要真死了,那盟主不找他们麻烦才怪。

    当今盟主李一贵是出了名的护短,武林第一的称号摆在那儿,没人想去触他的霉头。

    莫燕飞尤其如此想。

    他本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不过是性格使然,脾气倔有些冲动。那沾了千机的暗器,还是前几天一个手下送他的,他还没仔细问过是什么毒。

    看到自己这一冲动出手,不知会不会害死那个小姑娘,他的心中也是愧疚的。

    心虚再加上许香薷让荆芥偷偷送的几本秘籍,软硬兼施的手段让几位掌门总算是愿意合作了,荆芥这才能放手控制局面。

    混战结束得差不多后,荆芥就按照许香薷的指示,去找几位掌门商讨决选大会的事情,这次倒是出乎意料,几位掌门一拍即合,第二日就着手决选大会的各项事宜。

    由于跟全大陆的节奏有些对不上,他们就取消了村县镇郡的选拔,直接选出丰达城的前三名,时间就定为三天。

    荆芥自然也报了名。

    “你一定要记住,暗器只是自保的手段,不是攻击的工具。”决选大会开始前一个时辰,许香薷抓紧时间给荆芥灌输人道主义思想,“比赛中对手会用各种方式干扰你,你要做到不骄不躁,不怒不急,沉着应战才能把握先机。”

    荆芥瞧着许香薷,咧着嘴笑。

    许香薷屈指敲他脑袋:“傻笑什么,都记住了吗?”

    “嗯。”荆芥顺势脑袋一拱,在许香薷的手心蹭了蹭,“香薷上次都没这么跟我说过,我很高兴。”

    上次是因为满城没有打得过你的高手。许香薷腹诽一句,脸上却是淡淡的:“不可掉以轻心知道吗?”

    荆芥见许香薷说的正式,也只得点头,做出很郑重的样子:“香薷放心,我一定给你挣个前三回来。”

    至于是丰达城前三,还是风云大陆的前三,就不得而知了。

    谢如玉跟林寻艺也都报了名,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户口这种东西肯定也是有的。

    决选大会开始第一天,是由霍云天主持的,她宣布了大赛的基本规则,然后展示了前三会拥有的奖品。

    第一名不是实物,是可以让霍云天无偿出手三次,要知道就连武林盟主来找她帮忙,都是要带上珍贵之物的,可见霍云天这三次有多珍贵。

    第二三名则是几位掌门一起出的,也都无非是些武器秘籍之类的东西。

    许香薷原本想要捐上一本来缓和下跟西海域各门派的尴尬关系,但又想到这些东西十有八~九是要不回来的了,也就在香姑的劝说下歇了心思。

    上次许香薷没关注荆芥的比赛,现在也秉承着不让他有压力的原则,坚决没去看。

    就在大家都往丰达城决选大赛擂台那边汇集的时候,许香薷带着香姑和沈祝恭,却是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西海域有一片很美的海湾,平日里是不让人进入的,这里盛产夜珠,一直是豪气云天派在掌管。许香薷这几天跟霍云天有了莫名的友谊,所以受到了全派三人的特殊看待。

    西海域这片海湾她是能够自由出入的,这几日~她身体没完全康复没来得及看,现在正好闲了下来,就顺道过来看看风景。

    蔚蓝的海面映着天空,浪花由远及近推来,在海边的礁石上激起细碎的水花。海鸥在空中盘旋,时不时冲进海中叼起一两只鱼来。

    带着腥咸味道的海风扑面而来,因为正值初冬的缘故,灌进脖子里意外地冷。

    初冬的西海域,周遭的树木都还是苍翠的,毫无半点颓靡迹象。

    海湾左面,建了几排石屋,外面陈列着许多木架和石缸,一些穿着单薄秋衣的人在忙碌着。

    有人撑着海船,在不远处的海域里打捞海鱼;有人穿着轻便的短衣,潜入海底摸索着海蚌;有人拿着长而尖细的钎子,在一排排晾晒着的海产上拨~弄……

    这些人来来回回走着,劳动使得他们脸色红~润,在这寒冷初临的天气里也汗流不止。

    “这些都是霍掌门收养的贫苦人,有的是前些日子混战里失去亲人的。”香姑在一旁说着她这几日听来的消息,“决选大会霍掌门也替他们报了名,可是他们一个都没打算去。”

    在武力为尊的风云大陆,不说人人都有一副清高孤傲的性子,至少大多数的武者是不会受嗟来之食的。所以霍云天收留了这些人,他们也愿意用劳动来报答她。

    豪气云天派虽只有三人,但是受过他们恩惠的却遍及风云大陆的每个角落,所以才说这个门派人少,却是最不容小觑的。

    这些人就是负责取出夜珠的。

    所谓夜珠,不过是海蚌里产出的极品。普通的海蚌里出产的称为珍珠,海蚌王里出来的,才能称之为夜珠。

    海蚌王平均三年产出一只,还不一定能捉到。

    它们体内的珍珠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但其精髓却在珠心,把这珍珠一层层刮掉,最里层就会出现一颗泛着荧光的奶白色珠子,这珠子会在夜间发亮。

    光辉可映出一整幢房屋,犹如黑暗里燃起的一堆篝火,“光可鉴人,珠可生骨”说的便是这夜珠。

    一颗夜珠流落出去,都可能引起小范围的动荡,也只有在霍云天的手里,才能压抑得住。

    这夜珠也不是什么伤病都能用的,许香薷对它没多少兴趣,感慨了几句也就罢了。

    他们绕过这群劳作中的人,又往外走了一里路,来到一处风景绝佳的海岸边,爬上一块巨大的礁石。

    许香薷把带来的包裹铺开,拿出里头的吃食来一样样摆开:“就在这儿吧,我还从没看过海呢,风景可真不错。”

    “这海边冷得紧,姑娘仔细着别着凉了。”

    “好。”

    香姑把沈祝恭放下,自己则去帮忙收拾东西。这礁石很大,又很平整,倒也不用担心沈祝恭有什么危险。

    在胎教都是各种秘籍和打斗的风云大陆,婴儿们普遍成长很快,一般六七个月的婴儿已经能够走路了。沈祝恭三四个月大,比一般婴儿要机灵些,已经能灵活地爬来爬去了。

    “祝恭也是第一次看见海吧,漂亮吧?”许香薷偏头看了眼爬到自己身边的沈祝恭,手指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惹得她又是一阵咯咯笑。

    许香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生活在内陆的南方,一直都没机会看见海,也没见过雪。

    她当初选择常玉山,就是因为那里气候宜人,冬天却也会下很大的雪。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雪的时候,硬是拉着荆芥在雪地里玩了整整半天才罢休,直冻得两人手脚僵硬了,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屋子里去取暖。

    雪见过了,海也终于见着了。

    许香薷吃着香姑亲手做的点心,喝着荆芥亲手酿的葡萄汁,躺在巨大礁石上,望着纤尘不染的天空。

    仿佛回到了现代,跟好友一起爬上露营的时候。

    “人生如此自可乐也!”许香薷大笑一声,又狠狠喝上一口葡萄汁。

    香姑拿手帕给她擦掉滴在裙子上的葡萄汁,央道:“姑娘,慢点喝,这葡萄水也是会醉人的。”

    “不妨事。”许香薷摆摆手,一个旋身飞下礁石,又借力跳上树梢,摘下一根树枝跳下来。

    那树枝有半壁长,顶上还结着一个不知名的红色果实。

    双手伸展,脖子微扬,脚尖在沙滩上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树枝凌空一指,许香薷半眯着眼睛,捏着树枝舞起剑来。

    玉~腿横扫,激起红尘千阵;

    秀眉轻挑,勾起俗世纷扰;

    长袖挥舞,绕出青丝幻灭;

    腰~肢扭转,惑乱半壁江山。

    许香薷的长发在舞剑的过程里飘扬着,她嘴角始终勾着一抹自信妥帖的笑意。

    她将内力灌注在树枝上,横切斜刺间,头顶便有树叶簌簌落下。在她身遭飞旋飘动,仿若精灵。

    以树枝为剑,她这一舞,既带着女子的婉转妩媚,又带着武者的刚烈果断。

    一剑舞罢,许香薷面对着大海负手而立,扬起的沙尘落地,一阵风吹过,仿佛刚刚的绝美舞姿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许香薷闭眼,再睁开时,原本的凌冽英气都化作虚无,藏于她那双秋水剪瞳之中,再不见半分踪迹。

    “姑娘长大了。”香姑也不得不由衷感叹,“我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绝美的身姿。”

    “香姑,你也没见过几个女子吧。”许香薷也不腼腆,闻言回头笑道。

    啪!啪!啪!

    近处传来缓慢而规律的掌声,只见林中飞出一玄衣男子,落在礁石上:“多年不见,小丫头似乎愈发惑人了。”

    见到来人的一刹那,许香薷心中一个大大的“卧~槽”滑过,她压下心中惊疑,强迫自己冷静道:“不知月神教的教主大人,不去参加决选大会,跑到这个小地方来作甚?”

    惊槐眼中滑过一丝趣味:“你可还记得,当年本座的邀约?”

    多年不见,他也开始自称本座了。

    许香薷在风云大陆整整二十二年的,只有一个人让她有压迫感和危机感,就是面前这个人。七年不见,他似乎更加难以捉摸了,想必这七年里,他的功力又增长了不少。

    玩网游的基本都不怕野怪,就算是越级挑战boss也不觉得有压力,最怕的是点开boss的资料,所有的栏目都显示着问号,因为这意味着这个boss是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的。

    惊槐就是许香薷的问号boss。

    “你似乎很怕本座?”惊槐顺手拿起地上的葡萄汁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才道,“味道不错。”

    “月神教的教主大人,放眼整个天下,怕是没有几人不怕的吧?”许香薷知道跑肯定是跑不掉了,香姑和沈祝恭还在这里呢,只能慢慢从他口中套话,想要知道他来的意图。

    当年她侥幸逃脱,这个教主显然还记得那事,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个记仇的主了。

    “哦,是吗?”惊槐食指一挑,沈祝恭就连人带襁褓一起被挑在半空,“她就不怕本座呢。”

    沈祝恭不知何时到了惊槐身边,尤其是她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抱着惊槐的手指咯咯笑,还伸出手要他抱。

    “祝恭!”香姑一急,就要上前去抢沈祝恭。她虽然听见了许香薷说出他的身份,到底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的。而且沈祝恭被他制住,她也顾不得想许多。

    香姑这一扑,就见惊槐伸出另一只手,往香姑的方向击去。

    “小心!”要是这一击中了,怕是香姑小命难保。许香薷吓得肝胆俱裂,捏起树枝就飞身过去,拼了全力要接住那一招。

    啪!

    噗通!

    树枝狠狠抽打在惊槐的手指上,树枝顶上的红色果实受力落地,又咕噜噜滚下礁石,落入海中。

    树枝打上惊槐手指的那一刻,许香薷心头就“咯噔”一声,接着就是一大~片的“完了完了完了”在脑海中刷屏。

    惊槐根本没有攻击香姑的意思,他的手上没有内力,也没有掌风。

    惊槐洁白纤细的手背上,冒出一条树枝抽打过的痕迹,并且立竿见影地红肿了起来。

    惊槐似笑非笑地看向许香薷:“小丫头,你似乎对本座很有敌意。”

    许香薷惊出一头冷汗,企图缓解气氛:“误会,都是误会。”

    香姑也被这场面吓呆了,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男子,可是江湖上传闻许久的魔教首领。

    玄阴阁的那些冷血杀手,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

    香姑急忙把许香薷挡在自己身后,二话不说就朝惊槐跪下:“姑娘是救我心切,教主大人若要出气,尽管朝我来,不关姑娘的事。”顿了顿,又道,“稚子无辜,请教主手下留情!”

    “你这仆从,倒是忠心。”惊槐食指一松,沈祝恭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许香薷眼疾手快接住,顺道把香姑也拉了起来:“惊槐你到底想做什么?”

    反正跑也跑不掉,对他低声下气他倒还侮辱起人来了,许香薷脾气上来,也不想再憋屈了。

    “这才是本座认识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嘛。”惊槐道,“本座说了,请你去教中做客。”

    许香薷:“我若拒绝呢?”

    惊槐将手提起,做出要打响指的手势。

    许香薷想起当年,惊槐也是要打响指,当时他可是要李顺笙的命。当即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脑海中飞速滑过几个逃跑方案。

    最后还是无奈地发现: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心机和算计都是玩笑。

    咔。

    一声响指终究还是打了出来,许香薷吓得小心肝一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就撞到后方不知何时出现的物体。

    “许姑娘,请吧。”后面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裳,脚踩银丝蟒纹靴,手中白玉骨扇打开,翩翩公子模样地朝许香薷做出邀请的姿势。

    “这人看着好生眼熟。”许香薷凝眉想了想,恍然,“你是李顺笙!”

    “正是在下,难为许姑娘这么多年还记得。”李顺笙抖了抖衣襟,诚恳问道,“许姑娘可否把踩着在下的脚挪开?”

    低头一看,她的脚后跟正踩在他的靴上,许香薷往前走了两步,才道:“抱歉。”

    “无妨无妨。”李顺笙笑眯眯地瞧着许香薷,语气很是客气,“不知许姑娘可愿去教中做客?”

    七年不见,许香薷发现之前她有自信能打过的李顺笙,貌似也看不透了。

    这个世界可真是玄幻,她之前还老觉得自己算是个幸运儿了,功力没刻意修炼也算是一流高手,现在看来,她还是天真了。

    前有惊槐,后有李顺笙,中间还有武力值低下的香姑和战负渣的沈祝恭,饶是许香薷是超级大高手,也是没办法安然逃脱的。

    她只能妥协:“跟你们走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非要抓我走?”

    惊槐诧异:“囚奴没告诉你吗?”

    许香薷苦笑:“都在找他,我也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惜他已经去世十五年了,骨头都快化了吧。”

    “什么?!”惊槐手突然抖动了一下,又立马恢复镇定,凌冽的目光射向许香薷,“你可知道骗我的后果?”

    “骗你有什么好处吗?”许香薷干脆又坐了下去,吃口点心喝点葡萄汁,“老头子他啊,给我留下了一堆的东西,可现在要灵谷外一群人守着,我也没办法去拿。听说都是你们月神教的,你要是想要那些东西,我带你去拿便是。”

    李顺笙摇头道:“看来他确实什么也没告诉你,你是天生的炼魂体。”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炼魂体什么鬼?怎么听起来这么玄幻呢?

    “你听说过催眠吗?”李顺笙拿起骨扇刷刷扇起来,“这是来自远海外大陆的一项秘术,非炼魂体难以修习,修炼此秘术能够探知人内心深处的秘密。除此之外,炼魂体对这项秘术也能完美抵抗,丝毫不受催眠影响。”

    “所以,你们是想探听谁的秘密?”许香薷摇头,“那你们可就要失望了,老头子没教过我什么催眠秘术。”在现代倒是常常听说,那不是心理医生必备技能嘛,没听说过还看体质的。

    “教中有此秘术,不过不能带出来,所以只能麻烦你走一趟了。”李顺笙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月神教内教众都很友善,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

    惊槐不动声色地瞥了李顺笙一眼,抛出利诱条件:“事成之后,要灵谷外的人我会全部撤走,谷内的东西也都送你,如何?”

    反正这不答应也是不行的,许香薷稍稍计算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口点心下肚,果断点头:“成交!”

    不就是学个催眠术去催眠个人嘛,还真能要命不成?

    就当是魔教随心游好了,好多人就算想去还去不了呢。

    香姑很是担忧:“姑娘,这……”

    许香薷堵住她要说的话:“香姑,两个孩子就麻烦你好好照顾,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没想到她话刚一说出口,怀中的沈祝恭就跟被打了似的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香姑想抱过去,沈祝恭死死扯住许香薷的头发不放手。

    香姑一脸愁容:“这孩子敏感,怕是听出了你话中的意思,可……”

    惊槐道:“带走。”

    李顺笙顺口道:“反正我们教主也很喜欢孩子,带上不妨事。”

    惊槐又冷飕飕瞥了他一眼。

    沈祝恭哭得许香薷心疼,没办法也只能带着一起走。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又飞掠来一人,口中直呼:“前辈!前辈!”

    待那人到了近处,才看清楚是谢如玉。她穿着的一身白裙子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发髫也散开了不少,整个看上去像个落魄少女。

    “前辈,要出大事了!决选大会……”谢如玉狠狠喘着气,她左手捂着右手臂,指尖有黑血溢了出来。

    话没说完,她就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许香薷本想过去接住谢如玉软倒的身体,后头的李顺笙长跨一步,将她打横抱起。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许香薷急道:“她中了毒,我要给她看看。”

    李顺笙伸出两指在谢如玉手腕上探了探,看了下她泛黑的脸,道:“死不了,把她带回教中医治也不迟。”

    远处有人声传来,听声音其中还有高手,惊槐又是一个响指。

    周遭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简直是悄无声息,黑衣人后面是一顶巨大的黑轿,只在轿顶挂了一盏类似灯笼的东西。

    惊槐拦腰捞起许香薷,李顺笙抱着谢如玉,两人脚尖一点,身影转瞬消失。

    一阵风吹来,飞沙扬起。

    香姑被沙迷了眼,等她再次睁眼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远处的人也赶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荆芥,后头跟着其他几个掌门。

    莫燕飞在礁石上转了几圈,而后摇头:“已经走了。”

    “魔头来的快,走得也快,不知有何意图。”孽海派的掌门看向莫燕飞,“莫掌门,此事是否要告知霍掌门?”

    “霍掌门正闭关炼药,不必打扰,既然魔头已走,诸位也不必惊慌。”莫燕飞手一挥,“决选大赛照常进行便是。”

    孽海派掌门还待再说:“可那些遇袭的弟子……”

    “这笔账迟早要找他们清算,现下还是大赛要紧,我们回吧。”

    荆芥走到香姑跟前,急问:“香薷呢?她在哪儿?”

    “她……”香姑犹豫着看着在场的人,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她和祝恭都被魔头抓走,还有谢姑娘也……”

    “香薷!”

    荆芥一急,提剑就要去追。

    横空扫来一柄拂尘,却是个黄袍僧人挡住他的去路:“荆芥施主,我俩还有一战未打,你这是急着去哪儿?”

    荆芥手握成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低沉:“让开。”

    “施主戾气太重,还是让老衲来度化度化吧!”僧人双目暴睁,黄袍无风鼓起,手中拂尘直取荆芥面门。

    “你!找!死!”荆芥被挡下,顿时又急又怒,心中憋着暴戾无处释放,便也提剑应战。

    香姑跟着许香薷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当然也知道不少高手的信息。

    荆芥和僧人对招之时,她看见了那僧人手肘处露出一块蛇形图案,当即大惊:“公子快走,他是六杀僧人!”

    六杀僧人,杀恶欲者,杀叛逃者,杀亵神者,杀狂妄者,杀负情者,杀无纲常者。

    传闻六杀僧人自有名气以来,所定审判之人,无人生还。

    他的武功,在许香薷的《江湖录》上也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然而荆芥正怒从心起,根本听不见香姑的话。

    ***

    黑轿中空间很大,还放有一个方桌,桌上摆了茶具,清茶入杯,半点涟漪都没起。

    可见外头抬轿之人功力之高。

    惊槐给许香薷倒了一杯,她没接。他手中捏着小小的茶杯,忽然笑起来:“六杀僧人,怕是到了。”

    听到六杀僧人的名字,许香薷猛地抬头看向惊槐:“你说谁?”

    “荆芥威胁过莫燕飞吧?飞羽派的那位听说正在闭关,便请了至交好友六杀僧人前去助阵。”惊槐若有所指地看向许香薷,“不知你教的那小子,能撑住几招呢?”

    “不可能。”许香薷笃定,“六杀僧人从不胡乱杀人。”

    惊槐道:“六杀之外的人他不管,可那小子似乎犯了戒。”

    “什么?”

    “六杀僧人,杀无纲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