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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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海有大陆,那里的人口比风云大陆的多,土地却比风云大陆贫瘠。那里的人大多争强好胜,时有战争,而且门派之间的争夺往往都是阴暗残暴。

    若说外海那片大陆是个简单粗暴的世界,那么风云大陆与其相比,就是傻白甜一样的存在。

    那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要不是两片大陆中间隔着辽阔的海域,风云大陆必定会被那群野蛮的人搅乱平静。

    许香薷是没写过外海的,她那百万字的言情文,还不足以让她把两个大陆都描述完整,而从惊槐的嘴里得知外海的情形,她也是有些惊讶的。

    风云大陆在几千年的繁衍整顿之下,社会风气良好,秩序井然,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一些宵小邪恶的门派出现,最后都泯灭在了武林盟的镇压之下。到现在,被称为魔教还能安然无恙的,便只剩下月神教了。

    和风云大陆不同的是,外海却是魔教居多,正统门派苟延残喘,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那里的魔教整日都在争夺第一魔教的名号,也是几千年下来,东岳教成了第一。

    他们是外海的第一,后来偶然发现了风云大陆有个月神教,吃了几次闷亏之后发现,虽然他们东岳教的人数众多,跟月神教比起来,就像是穿了花衣裳装孔雀的大公鸡。怎么想怎么不对味,那还是几百年前,两教教主海上比斗,东岳教的教主连一招都没能接下。而后便利用催眠秘术,强行偷袭月神教主,两派斗殴损伤惨重,月神教休养生息多年,东岳教也一度丢失第一宝座。

    然后两教一商量,武的不行,那便来文的吧。月神教觊觎东岳教的催眠秘术,东岳教想要月神教的众多高手,各取所需,二十年一大比。

    东岳教的催眠秘术教给了月神教后,接下来的几百年里,月神教一次都没赢过,后知后觉的月神教教主们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东岳教给的催眠秘术是残术,要赢就必须找到完整的秘术。

    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圣姑自行参悟到催眠术的大成境界,许香薷也没有,所以她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完整的催眠术,即便是比赛输了也没有关系。

    出发前,许香薷去跟惊槐打了个招呼,他正坐在院外的桃树下饮酒。

    “准备走了?”

    “嗯。”

    惊槐瞥了眼许香薷的小包裹,嫌弃道:“没人克扣你的物资吧,怎么带这么点东西?”

    许香薷掂了掂包裹,疑惑道:“带上两套换洗衣裳就够了,多了累赘。”

    “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却穿着廉价丑陋的衣裳,真当我月神教供不起美人吗?”惊槐过来牵过许香薷的手,把她朝屋里领,然后打开一个大木柜,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裳裙襦都有。

    惊槐道:“你把这些都带上吧,此去恐要费上些时日,你一日换上一套应是够了。”

    许香薷嘴角一抽:“惊槐,你是变~态吗?”或者是娘炮?

    魔教教主惊槐,居然是个喜好收藏女装的怪蜀黍,说出去都没人信好吧!

    “怎么,不喜欢?”惊槐颇有些遗憾地拂过那些衣裳,叹道,“你这一走,衣裳也没人穿给我看了。”

    许香薷冷下声音:“所以你真的……”是个变~态吧?

    “难得遇到个乖巧听话的美人,才没多久又要走了。”惊槐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笑道,“幸好还有个祝恭,好好养着,大了也是能穿的。”

    许香薷已经无力吐槽,先前惊槐动不动就送她几套衣裳,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主要是这三年她跟惊槐也没静下来谈过多少天,见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冰池,十次有九次泡澡都能撞见他。

    仔细想想,说不定他还真有变~态的嗜好。现在眼看她要走了,又把主意打到了沈祝恭的身上。

    娃哪能拿给他那么糟蹋,等她回来的时候,沈祝恭被他带成什么样都还说不定呢。

    面对时不时有些神经质的惊槐,许香薷已经能够做到以不变应万变,于是收敛所有情绪,道:“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出发了。”

    惊槐在后头轻喊一声:“顺道把祝恭叫过来。”

    “祝恭跟我一起走!”许香薷咬牙切齿道,“惊槐,若我这次完成任务,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惊槐难得露齿一笑:“记得,以身相许嘛。”

    他长着一张俊逸逼人的脸,恍然一看端的是正气凛然,不笑的时候又自带着几分威严。他这一笑,眼角挑起,唇线扬起优美的弧度,惊艳了许香薷一眼。

    然而听见他的话,许香薷还是脚下一个踉跄,懒得再跟他贫,干脆直接走了。

    惊槐在屋子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打了个响指。

    “教主。”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惊槐四周,俯身行礼。

    “保护好教主夫人,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惊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几个黑衣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属下定竭尽全力!”

    言毕,几人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几个黑衣人依靠独特的隐匿功法向许香薷离开的方位跟去,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边脚踏屋檐,一边疑惑道:“特使什么时候成教主夫人了,我不过是前两天回老家看了下娘~亲,他们把亲都成了?!”

    “我也没听说,他们难道是私定终身?”

    “呸!我们教主还需要私定终身吗?”

    “但我看特使对教主一直没有好脸色啊,以前那么多美人投怀送抱,教主也是不理会的。”

    “估计咱们教主就好那一口吧。”

    几人聊上了瘾,没注意迎面飞来的水,顿时被淋得蒙在当场。

    李顺笙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一旁,撑开骨扇,凉凉地道:“若是教主知道他的隐士这样八卦聒噪,你们觉得会有什么后果呢,嗯?”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吓出一声冷汗来,最后都惊恐拜倒在地:“少主饶命!”

    李顺笙嗤笑一声:“谁稀罕要你们的命,要我不告状也可以,帮我做件事。”

    其中领头的黑衣人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道:“但凭少主吩咐。”

    两教的比赛充满了不确定性,唯一的硬性规定的,教主不得参与,他们比赛的地点不在两教的任何一个区域,而是外海的一个偏远小城,那里终年黄沙漫天,聚集了各种各样穷凶极恶之徒,是个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

    想了想,许香薷还是不准备把沈祝恭带上了,她担心这胖团子到时候遇见危险护不过来。虽然嘴上跟惊槐说要带上,还是不敢拿她的性命来冒险的。

    她把沈祝恭带到了圣姑那里,惊槐对圣姑一向是尊敬的,谅他也不敢去找圣姑要人,来玩什么小女孩换装游戏。光是想想,许香薷就觉得恶寒。

    反正她已经跟惊槐说好了,等到比赛一结束,不管是她赢了还是拿到了完整秘术,她都算是完成了任务,到时候她就能离开月神教了。

    她可还记得自己貌似在要灵谷还有一大份财产没去领取呢,到时候去要灵谷里隐居,也能安然过上一辈子了。她有时候也会疑惑,要灵谷那么好的地界,她怎么就想不开离开了呢。

    从月神教往外海,需要航行一个半月的时间,月神教有专门造船的机构,经过几百年的改良,已经能够经得起大风大浪,带上百来个人航行是没有问题的。

    月神教教众上上下下加起来共有四百多人,惊槐就给他配了整整一百个,名义上是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许香薷还是知道他这是在变相地保护她。

    虽然现在那一百多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航船在港口出发,因为是用人力加齿轮的关系,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许香薷站在甲板上跟告别的教众说了几句话,就走到船内房间,打算趁着时间还很多,再多感悟下冰洗决和催眠术。

    打坐修行的时候时间都过得很快,她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侍女端着烛台走进来:“特使,晚饭是给您端进来还是在外面吃?”

    许香薷活动了下筋骨,道:“端进来吧。”那些教众一个个盯着她,她能吃的下去才怪。

    侍女应了声,不久后就带着七八个人一起,端着饭菜过来了。看到桌上的十多个菜,许香薷无奈道:“下次跟我准备一两个菜色就好。”

    “不不不,刚刚好,做的不错,回去姐夫有赏。”侍女后头冒出个小脑袋来,沈祝恭笑嘻嘻地扑进许香薷的怀里,“姐姐,我想好了,我选姐姐。”

    许香薷扶额:“不是让你跟圣姑在一起吗,你怎么又偷偷跑了上来?”

    沈祝恭吐舌头卖乖:“我舍不得姐姐嘛,祝恭从来没离开姐姐,分开了祝恭会睡不着。”每当沈祝恭心虚的时候,就会用祝恭自称。

    “谁带你来的?”

    “是几个黑衣服的叔叔。”沈祝恭早忘了那几个隐士求她保密的约定,和盘托出,“我说要是他们不带我上船,我就告诉姐姐他们在跟踪你。”

    沈祝恭天生拥有敏锐的五感,她武学根骨虽然不加,但却是探查方面的好手。

    隐卫们再高明的隐匿手段在她面前都像是摆设一样,为此他们还被惊槐罚过好几次,说是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易找到他们,太丢人。

    “你不骗我是对的。”许香薷把沈祝恭拉开,整理她凌~乱的发髫,趁机教育道,“可你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却又轻易反悔,这是不义的表现。”

    沈祝恭对戳手指:“可是不答应他们,他们就不会带我上船,但我又不能骗姐姐。姐姐,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许香薷语重心长地道:“祝恭你要记住,每个人都应该是有原则的,如果一件事情会触及到你的原则,你就只有一个选择,放弃这件事。”

    沈祝恭一脸纠结:“原则不可以放弃掉吗?人为什么要有原则,不会觉得很累吗?我只是在他们和姐姐当中选择,都觉得很累了。”

    “祝恭啊,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能明白,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知道了。”许香薷让沈祝恭坐到她对面,又夹了她最爱吃的红烧肉在碗里,“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早点吃完饭睡觉吧。你现在的原则是,要做一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夜里,睡在许香薷身侧的沈祝恭忽然踢开被子,小胳膊小~腿胡乱地挥舞着,口中喊道:“我不要原则,我不要原则!”

    许香薷把她的手脚又按了回去,给她盖好被子,忍不住笑道:“这孩子的心性,真是比她哥哥差远了。”

    说完就愣住了,她又不自觉提到了沈祝恭的哥哥。最近她好像总会无意识地提起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印象。

    许香薷开始有点好奇,消失在她记忆中的人,到底是谁。